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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

被夜色一压，更加辨不清了。

但是宋言能感知到他在生气。——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判断出顾景霆的情绪。

就像两年前，他对自己的厌烦和不耐。

清清晰晰，明明白白。

三人对视许久，倒是宋言开口说：“你回去吧，明早还要来训练。”

却是对着贺冉说的。

少年蹲了下来，心里不愿意，面上温和：“那我送你回去。”

顾景霆离他们只有几米远，二人温言细语顺着风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拿脚尖碾着地上的烟头，把它当做少年的脑袋。

接着，顾景霆站起身走到了二人跟前。

他对着宋言说道：“我想和你聊聊。”

宋言没看他，继而对贺冉说：“算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贺冉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顾景霆，说：“我送你吧。”

顾景霆受不了了，他听着少年温软的声音，只觉得难受。

像个争宠的面首，在宋言面前卖乖讨喜。

他转而走到轮椅后，推着宋言掉了个头，对贺冉说：“早点回家睡觉，别耽误长身体。”

年龄目前是贺冉的死穴，脸上是恼羞成怒的红。

宋言终于有了情绪，抓着顾景霆的手质问：“你在闹什么？”

顾景霆张了张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步跨到了宋言面前，蹲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姿势，以往都是站着。

只要宋言一低头，就能将她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住。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看不懂宋言，两人也渐渐的没了交流。

如今蹲下来，以一种仰视的角度看她，竟有些奇异的感觉。

干脆的短发包裹着宋言的整张脸，瘦得尖尖的小巴探了出来。

脸色在黑夜里看不清明，只有那双眼睛看得真切，隐约染上了一层水雾。

顾景霆看着那迷蒙湿润的眼睫，心里一颤。

那边贺冉已经平复下了心情，几步追上就要抢回轮椅的控制权。

顾景霆陡然起身，一把摁住了贺冉握着把手的手臂。

“回去。”语气命令，“有些私事，我们需要单独聊。”

======第二十二章======

男人嗓音低沉下来，在夜里有着别样的压迫感。

贺冉不自觉握紧了手，到底是年纪轻，对视不过几秒便错开了眼。

“稚意……”他刚一开口，就被顾景霆不耐的打断：“摘星的队纪这么散乱吗？教练的话需要重复三遍？”

贺冉后槽牙都咬紧了，他冷冷的看着顾景霆，眼里是凌厉的光。

看得出顾景霆今天不达目的不罢休，宋言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嗓音：“贺冉，回去。”

少年走得心不甘情不愿，甚至频频回头，生怕顾景霆把宋言给吃了。

但是顾景霆没有在意，他重新蹲下身。

好不容易只剩两个人，脑子里明明过了无数个问题，涌出无数句话。

可迟迟都没有开口。

良久，他轻声问：“我陪你走走？”

顾景霆记得的，宋言说过她不喜欢哭。

在孤儿院里，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一旦流出来，反而会被欺负得更惨。

所以宋言鲜少会哭，这么久了，也只有在第一次夺冠时见她流过泪。

宋言没有说话，不同意也没拒绝。

于是顾景霆便推着她沿着花坛慢吞吞的走着。

菊花的清香幽幽的散发着，融进空气里，渗入鼻腔。

宋言在这片静谧中缓过了情绪，眼眶里那一点点的湿气也消散。

刚刚的激动来源于顾景霆纠缠不休的死缠烂打，让她彻底从回忆里的那个少年与眼前的男人割裂开来的痛苦，。

凌晨两点，路上偶尔有车子飞驰而过。

沿着花坛走了一圈，脚步声渐渐的停了下来。

宋言先开口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了，请回吧。”

近乎冷漠的语气让顾景霆摸不着头脑，他用了两年的时间都没有想通，为什么宋言执意要和他分开。

顾景霆将轮椅的驻车刹车放了下来，走到宋言身前蹲下。

“有，我有事问你。”

薄薄的路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染上冰一样的坚毅。

他沉声问：“你为什么要离婚？”

宋言凝望着他，半晌反问：“你爱过我吗？”

他们结婚了四年，离婚了两年，现在才来问这个源头性的问题。

顾景霆答不上来，避重就轻：“我愿意养你一辈子。”

宋言笑了，嘴角噙着讥讽，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讽刺顾景霆。

“你连爱我都说不出口，我们又为什么要生活在一起？”

声音依旧没有起伏，甚至音量都不曾上扬一分。

“我没了工作，没了双腿，回去继续看着你和顾音音卿卿我我吗？顾景霆，你要我落魄恶心到什么程度？”

在这寂静的广场上，带着回响的话语字字砸在了顾景霆的心上。

他表情瞬时凝固，如鲠在喉。

愣了半晌后，顾景霆才讷讷地说：“我跟顾音音，那些都是误会。”

等了许久，却是等来一个并不重要的解释。

宋言垂下了目光：“不重要了。”

她与他之间，在两年前，一切的维系都断在了那道伤疤里。

捂上手腕，那些疼痛后知后觉的涌进了身体里。

宋言松了刹车，擦过顾景霆。

“我们之间已经互不相欠，我没了你，照样过得很好。”

======第二十三章======

顾景霆眼睁睁看着，宋言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越过。

她现在的轮椅是电动的，比起当年需要人推的那种，方便很多。

操作上也更加自主，能够做到不需要他人的帮助。

望着她的背影，顾景霆心里闷闷的钝痛。

“我们回到以前那样不好吗？”他的声音藏不住颤抖，“我只是想承担一点我的义务。”

那缓缓移动的轮椅闻声停了下来，宋言并没有回头。

“你对我没有什么应尽的义务。”话语顺风入耳，“救你这件事我没后悔过，重来一次也是一样。”

宋言叹息般的说：“只是，这一次，我可能不会爱你了。”

先爱的人总是要卑微一些的，她总是不由自主去迁就被爱的那一方，因为她只想让他开心。

却不知道，这样不对等的感情是走不长远的。

就像他们这一段中道崩殂的婚姻，流失在了一滩血泊里。

就这样吧。

说完，宋言重新将手杆往前推，朝着深渊般漆黑的门口，步履不停的前进着。

顾景霆就这么蹲着，看着她消失进了俱乐部里。

门锁落下的声响如同直射的箭，穿透了鼓膜。

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不了解宋言了。

那个从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坚定跟随着他的少女，已经变成另一个人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顾景霆茫然着，爱情有那么重要吗？爱情又是什么呢？

他抬起手摁在了胸口的位置，那里痛的让人想要落泪。

山城的日出比其他城市要早，金轮从山尖上慢吞吞的爬出来。

《星辰》职业联盟赛事开幕式，准时在山城体育馆开始。

体育馆中心，两边是比赛用的电脑设施，而选手们比赛的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