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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鹞以为顾溟渊会向以前一样，非要去她禅院听她讲经。
　　没想到顾溟渊径自踏上往皇宫的路。
　　他走了几步，忽然回身朝她挥挥手，笑着说：“小尼姑，我走喽！”
　　以后……便不来了。
　　顾溟渊背着如火的晚霞，让昭鹞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她听得出他声音中的颤抖，和自己心里那怎么平复不了的波澜。
　　顾溟渊走了。
　　拉长的影子落在昭鹞身上，随着他的远去慢慢消失。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紫檀佛珠，寸步难行。
　　当夜。
　　殿里灯火通明，顾溟渊面对着大红喜服，抱着装有昭鹞送的东西的木匣，骤然失神。
　　春生让人强行把木匣拿走。
　　他抓住顾溟渊要争夺回来的手：“九皇子，您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去大燕国了！”
　　顾溟渊血红的双眼一凝，像是被抽离了魂魄，失去了鲜活之色。
　　他呆坐着，回想着今日昭鹞的话：“春生，小尼姑说以后会想我，她真的会想我吗？”
　　顿了顿，他泪水又流了出来：“我好怕……我不想去……”
　　春生心疼不已，可又无能为力，只能抱着哑声啜泣的顾溟渊。
　　夜风瑟瑟。
　　今晚似乎格外漫长。
　　禅房中，正在打坐的昭鹞敲着木鱼，一遍遍念着心经。
　　可顾溟渊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回荡。
　　“小尼姑，你只知道三皈依，那你知道四皈依是什么吗？”4
　　“四皈依，皈依顾溟渊。”
　　“小尼姑，你说呀……”
　　昭鹞骤然睁开眼，墙上巨大的‘佛’字像是沉重的巨石，压在她的喉咙。
　　那句‘皈依顾溟渊’终是没有说出来。
　　他在红尘，她在佛门。
　　她能留住的，不过是相见时那分欢喜……
　　也罢。
　　还能相见，便是恩赐。
　　昭鹞就这样坐了一夜。
　　天明。
　　十里繁花，送亲队伍占据了宫中长街。
　　在春生的搀扶下，顾溟渊红着眼走跨上骏马。
　　出发前，他忍不住眺望护国寺的方向，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春生赶忙低声提醒：“九皇子不能悲伤！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
　　他何尝不知主子心里的痛与不舍。
　　可木已成舟，只有顺从。
　　他就在这千万的道贺中，感受着从没有过的彻骨寒凉，无声呢喃。
　　“小尼姑。”
　　“这一次，换我不回头啦。”
　　他踢了一脚马腹。
　　唢呐骤起，送亲队浩浩荡荡地出了宫。
　　一路南下。
　　……
　　护国寺内。
　　昭鹞领着众僧，肃穆站在大雄宝殿中。
　　皇上向来敬佛，虔诚跪拜佛祖后，朝昭鹞道：“朕儿子今日入赘大燕，劳烦女师父赐福，愿他此行平安，也愿朕江山稳固。”
　　“是。”
　　昭鹞颔首，压在心中几天的烦乱竟又多了几分。
　　她余光扫过皇上身后的众妃与皇子公主，始终没有看到顾溟渊的身影。
　　他明明最喜欢热闹了，怎会不来呢？
　　‘咚——！’
　　佛钟骤响，梵音绕梁。
　　盖着红绸的赐福牌位被僧人轻轻放在香案上。
　　昭鹞静下心，在佛前默念完心经，拿起柳枝和清露。
　　柳枝沾清露，洒在红绸上。
　　“一愿三冬暖，二愿鸳鸯不散，最愿一生平安……”
　　伴着昭鹞庄重的声音，所有人合掌祈福。
　　在木鱼声和诵经声中，她依照规矩掀开红绸：“抚灵赐福，岁岁无忧……”
　　可下一瞬，昭鹞瞳孔骤然紧缩。
　　赐福牌位上写的竟是——
　　九皇子顾溟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