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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冯婶还不知道。

冯娟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就好，不知道就好。

冯娟此时心绪未定，怕泄露了情绪，也没敢多问，假装没看到冯娟泛红的双眼，故作轻松的扬起一抹笑容，说起隔壁病房里的八卦。

“冯婶，你猜我刚刚去水房洗碗，看到了什么热闹？”

冯婶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配合的问道：“什么热闹呀？”

冯娟就把自己在水房里看见的事跟冯婶说了。

“是隔壁病房的两口子。老头子喝酒脑溢血，现在中风了躺在床上动不了，她媳妇一天三顿给他吃窝窝头喝米汤，窝窝头是杂面的，黢黑还硬，清汤寡水稀得看不见一颗米，老头吃的可难受了。”

“那老头嘴歪眼斜，都不会说话了，还啊啊啊的还想骂人，但他一张嘴呀，那老太太就往他脸上扇一巴掌。扇了两天，老头老实了，喂什么就老老实实的吃什么，也不叫唤了。”

“您是不是觉得这老太太做事有点太狠了？”

“我跟你说，一点都不狠，都是报应。”

“这老头不是什么好东西，年轻的时候吃喝嫖赌样样都来的，还打老婆打孩子，自己在外跟狐朋狗友下馆子吃香的喝辣的，差点把家里的老婆孩子饿死。”

“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报应。”

“他但凡年轻的时候对媳妇儿好一点，老太太都不至于在他中风的时候这么整治他。”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的时候，事不能做太绝了。”

家长里短的事情冯婶还是很感兴趣的，俩人就着这个话题聊了一会儿，冯婶的脸色渐渐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冯婶，您是不是累了？”

“那您躺下睡一会儿吧，输液瓶我帮您看着，打完了我让医生给您拔针。”冯娟一边说着，一边给她调整身后倚着的枕头让她躺下。

“您睡吧，能睡多久睡多久，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叫您起来。”

冯婶应了声‘好’，“那我睡一会儿。”

因为药物的作用，冯娟此时的身体轻松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的难受了，所以躺下之后，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等到冯婶睡着，呼吸均匀了之后，云乔使了个眼色给冯娟。

冯娟会意，倾身给冯婶掖了掖被角，随后便和云乔一前一后来到病房外面。

担心冯婶睡眠不稳临时醒来，万一听到两人的对话就不好了，所以两人没有在病房门口说话，而是刻意走远了一些。

两人走到没人的角落，云乔压低声音，对冯娟说道：“妈，我觉得姥姥好像察觉到什么了，刚刚你没在的时候，她悄悄的问我，知不知道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冯娟闻言有些紧张，连忙问道：“那你是怎么跟她说的？云乔，你可不能给你姥姥说实话，好多病人，她都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自己给吓死的。不知道还好一点，心态好，天天高高兴兴的，兴许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妈，我又不傻。我当然没跟她说实话。”云乔回答道：“我就是按照你以前的说法，跟她说是重症肺炎。”

冯娟问：“那你姥姥信了没有？”

“姥姥她……半信半疑吧，不是特别相信我说的话。”云乔说道：“我跟她说，她的肺炎是感染了一种超级真菌，这种真菌特别耐药，普通的药治不好，得用特别好的药才行。冯婶不懂医，听不懂这些，所以暂时相信了我的话，还担心住院花的钱多，不想花家里的钱，把自己的存折放哪都告诉我了，让我出院的时候取她的钱来交住院费。”

第628章 遗言

“她心好，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考虑。”冯娟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可惜好人没好报，最后得了一个治都治不好的病。”

云乔听冯娟这样的话，心里也难过的叹了一口气。

冯娟接着说：“她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本人肯定是能察觉到不对的，今天是她第一次问，但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问，咱们尽量的能糊弄住一天是一天吧，瞒不住是迟早的事。”

“嗯，能瞒一天是一天。”云乔‘嗯’了一声，说道：“妈，您先回病房吧，我想去姥姥的主治医生那里问一问姥姥的病情。我多少是学医的，知道具体的情况，也好做到心里有数。”

冯娟点头同意：“你去吧。医生的办公室就在前面。”

云乔应下：“好，我去了。”

云乔根据冯娟的提示，很快便找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医生就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伏案办公。

云乔抬起手，在门板上轻轻敲了敲。

医生听到敲门声抬头，看到云乔，点头说：“请进。”

云乔得到允许后，这才进入办公室。

“医生您好，我是86床病人的家属，有关她的病情，我有些疑问想问一问您。”云乔开门见山的介绍了自己的个人情况，随后便询问起冯婶的病情。

“因为我也是学医的，所以我想问问您，像她目前的这种情况，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医生得知云乔也是学医的，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同学，你自己也是学医的，那么想必你应该清楚，肺癌晚期，在癌细胞已经全身转移扩散的情况下，是没有治愈的希望的。目前，我们医生能做的，唯有尽力的减轻病人的痛苦，让她的最后一程走的轻松体面一些。”

云乔听医生这么说，眼圈立刻就红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仍然不死心的追问道：“书上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我只是医学院的一名在校学生，我对癌症这方面。并没有深入的了解过，也不清楚现在的医学，到底发展到什么具体的地步了。所以……医生，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我们家属不求彻底治愈，哪怕只是多延长一段时间的寿命也好。”

“同学，没有意义。”医生抬起头看向云乔，窄边眼镜后面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怜悯。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病人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了，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所做的一切尝试，仅仅只是增加了病人的痛苦罢了。”

“我说句难听话，你什么都不做，她可能还能再活三个月到半年左右的时间，你什么都做了，可能她连三个月都撑不到。”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云乔虽然学医，但她学的并不是这个方向。

她之前也曾听人说过这种说法，但她一直一知半解的，并不了解旁人这么说的具体原因。这次有机会当面问医生，她便将自己的这种不解问了出来。

“为什么治疗会比不治疗，死的更快？”

“你问我为什么？好，我来告诉你。”

医生耐心解释道：“这是因为癌症晚期的病人，她的身体已经被癌细胞摧毁了，这样的身体很脆弱，已经经不住更多的尝试了。”

“手术切除肿瘤，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下不了手术台。就算下得了手术台，也不一定能出重症监护室。身体太弱了，百分之九十九扛不过术后恢复的这一关。”

“放疗、化疗，更不用说。那药也是特别毒，药输进身体里，不止杀死癌细胞，连带着人健康的细胞一块杀死，你说，她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她虚弱的身体能扛得住这种强度吗？”

“不行的，同学。”

“所以最后的结果只能是，钱花了，罪受了，人也没了。”

“人财两空。”

医生苦口婆心的劝道：“听前辈一句劝，接受现实吧，别折腾了。”

“最后的时间，吃好喝好，让人走的轻松一点。”

医生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云乔的身上，一时间，云乔的心情特别的沉重。

她紧抿着唇瓣，有些话想说，但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沉默了许久，才终于接受现实，点了点头，勉强扯起唇瓣，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离开了医生的办公室，云乔并没有立刻返回病房，而是转身去了楼梯间，往楼顶上去了。

她此刻的心情太过沉重了，不用想也能知道，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

她根本掩饰不好脸上的表情，没有自信能够骗过冯婶。

冯婶虽然睡着了，但随时都会醒来，万一被冯婶发现不对，这些天的隐瞒就功亏一篑了。

病人的心情，也是能够影响到临终生存时间的。

云乔和冯娟都希望冯婶能够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