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从出租房到大姨妈的家走路也就一站路。
大姨妈喝了不少酒，但说话口齿清晰，她在安排今晚的住宿：“春生跟我们姊妹三个走。客厅里专门给你铺了张床，卧室那个大床是我们三姐妹的。这边正好她们两家人住，多巴适啊。走。”
大姨妈发号施令，父亲也得听。
临走时，大姨妈说：“明天好好睡懒觉，睡到中午起来就去街上吃午饭，我带着你们去吃钟水饺、韩包子，麻婆豆腐和川北凉粉。走路去啊，我坐不得车，晕。前几天坐车回来晕了好几天才缓过来。你们在这里等到，我们来找你们，从这里出发。”
三姐妹和王晓晓的父亲去了大姨妈家。
王晓晓一家和小婶毛毛在出租房里，小婶和毛毛带着琪琪和芸芸出去转街，把空间留给了小惠和晓晓。
“不带孩子真是清闲，闲的都不适应了，每天都是两个小家伙的叫喊声，这突然听不到了，感觉自己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你说人是不是很犯贱。”晓晓笑着靠在沙发上说。
“这都是习惯，我看你呀，以后等孩子都上学离开你了，你可怎么办，总不能追着到学校去吧。”
“那还真说不定，等她们两个上大学去外地，我就提前退休，她们在哪上学我就去哪租房，就把你一个小老头人在家里看家，等她们放假，我们仨再一起回来看你。”
“你想得美，你家两个姑娘可不会由着你，人家要自由，才不要你管那么严，看着，烦都烦死你了，你还跟，别想美事，等她们打了，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你该好好陪陪我了，我才是陪伴你终身的那个最忠实的守候者，你别搞错了。”小惠洗了手也坐到晓晓旁边。
“也是，孩子大了都会有自己的生活，早晚要离开父母，人家长大了就不需要我们了，该嫌弃了，还是你好，不嫌弃我。”晓晓说着把头靠在小惠肩上。
“咱们在这待几天呀？我好准备买票，给我妈打电话。”
“就两天吧，明天我让大表哥给买两张软卧后天晚上的，这离火车站也不远，晚上吃了饭我们走都来得及，上了火车睡一觉早上就到西安了，就可以看见你妈妈我的婆婆大人了。”晓晓和小惠的母亲一直都很有距离感，甚至还不如自己母亲和婆婆走的近。
“二妹，这次回去，我有一个想法，想去看看我哥和我姐还有我爸，太多年没有来往，虽然都知道彼此的消息，但还是感觉见面比较尴尬，你看怎么处理合适，帮我出出主意。”小惠亲了一下晓晓的额头。
“咱家那两个活宝就是你的法宝啊，他们两个出马，还有啥尴尬的。对了，你哥和你姐好像都在医院，你爸呢，还没退休吗？你妈和他们不在一个医院？”
“能在一个医院吗？就我妈那脾气，我还没上高中的时候，她就调走了，省医院是我的地盘，我哥和我姐都在那里上班，一个是妇科主任，一个是心内科主任，两个人都没结婚，我家就我一个成家了。唉！他们的心灵创伤一直没有好，我是被你彻底治愈了。谢谢你啊，二妹。”
“啊？我还是一剂良药啊，还能治愈你？”
“真的，不是和你开玩笑的。我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就被你阳光灿烂的笑容迷住了，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能这样笑，这该是有多少开心事啊。后来听你妈说，你差点没活下来，我就想，这应该是老天给你的补偿吧，让你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其实追你的时候，我内心挺没自信的，是妈鼓励我，说我只要努力追你就能追上，说你是个金子，和我是老天注定的缘分。准确地说，妈给我的关怀远远超过了我母亲给我的。”
“哎呦，我妈在背后出卖我，有这样当妈的吗？你和我妈合起来算计我，真有你们的，哼！等着我找我妈算账去。”
“本来我就是先认识妈的，妈在开商店，我们每周都要去采购物资，你家的商店就是我们的定点单位，你妈温和爱笑，热情细心，对我们部队尤其照顾，每次来菜就给我们专门留好，还到总机房给我们打电话让赶紧来拿菜。到了你们家，看到妈对爸那么好，对涛儿那么好，我很惊奇这有这样的家庭，妈不仅在外是个能干优秀的女人，在家也是那么贤惠。指导员比我先去通讯连，和妈也是最先熟悉的，指导员特别爱说一句话，你猜猜是啥？”
“我哪猜得到呀，你的指导员是何方神圣，我都没见过，只是听你说了他很多故事，什么他是农村兵呀，复员就回到农村了，还时不时的给你写信啊，就是没见过本人。他说啥？”
“他说，找媳妇就看丈母娘，丈母娘好，女儿都不会差到哪里去，他最开始给我出主意让找兰兰，他说他去给妈说，可我看上的是你。他还骂我，说我怎么会看上个小丫头，他说给兰兰提亲的人可多了，条件都不如我。其实我心里可慌了，我家那种情况，估计谁见了谁都会怕。”
“唉，你怎么现在才给我说，你最先打主意的是我姐不是我，阴阳差错了不是。”王晓晓故意噘着嘴醋味也跟着冒出来。
“你哪个耳朵听到我打你姐的主意了？是我们指导员建议的，不是我，我第一眼看上的就是你好不好，就是到你家看你的照片，后来指导员也看出来了，笑了我很长时间呢。那时候我喜欢到你家，看见妈的笑容我就觉得特别亲切，后来是指导员给妈说了我喜欢你，妈最开始不拒绝也不答应，只是说，孩子还在读书，这些事大人做不了主。”
“你我妈是啥时候开始帮助你的？我这个妈真的是胳膊肘往外拐，太不像话了，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
“你呀，要感谢妈才对，否则我怎么优秀的你到哪里去找啊。”小惠得意地刮了一下晓晓的鼻子。
“小惠，我们去先看你们家人，都买点啥呢？你家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又是医生，真不知道该送点什么，你也不早说去看你爸他们，我只给妈买了羊绒披肩和羊绒帽子和围巾，他们三个人我没见过，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怎么办？”
“我哥和我身高长相差不多，比我略瘦点，我姐就是我妈年轻的时候，连性格都一样，我爸，怎么说呢，典型的知识分子，话不多，但自命不凡，就是这个自命不凡是我妈最烦的。”
之前，晓晓极少问小惠家里的事，偶尔问到，小惠也是不太愿意说，时间长了，晓晓也不再问，有时候晓晓觉得小惠像个没爹没妈的孩子，那个家对他似乎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都说家是一个人的牵挂，小惠内心深处牵挂的是他母亲，这点晓晓能感受到，但那三个人，晓晓感觉似乎只是个代号，似乎不存在。
原生家庭的创伤，让惠家的孩子对家庭和婚姻充满了恐惧。幸好，小惠走了出来，他的哥哥和姐姐还沉浸在此泥潭里，也或者自己不想走出来。
“小惠，平时你都不给我说他们的情况，我这一下子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更不知道送他们什么好？”晓晓有点着急。
“我对他们了解的也很少，多少年了都不来往。我也是看到爸对大姑和小姑那么好，小姨妈大姨妈和妈关系那么好，很受触动，临时决定想去看看他们，毕竟我们的血缘相通。你别紧张，就当是见我们家亲戚好了。礼物你看着买，不要太贵。”
“好吧，我自己看着办吧。你这样做挺好的，也许能让你们家重新团聚。”
“不可能团聚的，能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要剑拔弩张就好，尤其是我姐能偶尔回家看看我妈就是我最大的心愿。看看你们家姐妹和小婶家的姐妹对自己的母亲亲的那个样，我有时候觉得我妈挺可怜。”
“说的也是，要不，考虑一下给妈找个老伴？”晓晓试探性地问。
“快算了，我妈那种人，和谁都合不来的。你可别以为她和小婶一样，你可以跟小婶开玩笑，有时候没大没小的乱说，我妈可不行，太古板了。”
“真想不通，她是怎么嫁给你爸的？”王晓晓的脑子又开始活泛起来了。
“别瞎想了，也不去问我妈。我们在西安陪她几天就行了。至于我爸和我哥姐的事，就是到跟前买点水果提过去最简单，也许人家还不一定见我们呢。你就别操心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就别管了。明天上街再说，我办事你就放心吧。小婶和琪琪她们还不回来，我都开始困了，出来玩太累了，吃不好睡不好，还要照顾好两个小祖宗，有时候淘气的时候，把人气的要命，累的要死，真的想把她们塞回到我肚子里去。”
“你舍得？不如把我塞你肚子里去，你给我当妈。”小惠笑着说完就起身去开门。
小婶和毛毛牵着琪琪和芸芸，两个小家伙手里拿着气球冲进来，喊着妈妈，朝王晓晓那边跑过去。
王晓晓抱着两个宝贝女儿，笑的像朵花。
早上起来，小惠已经不在床上了，等晓晓她们出去在附近买了早餐回来，小惠还没回来。
王晓晓有点着急，心想，这家伙大清早跑哪去了，就是每天早上习惯了跑步，这个时间也该回来了呀。
琪琪和芸芸喊饿了，晓晓说：“吃饭吧，不等了，也许他在外面自己吃了。不知道干嘛去了，也没说一声。”
“看看小惠哥的手机带出去了没有，给她打电话试试啊。”毛毛提醒晓晓。
“只要是跑步，他从来不带手机。”王晓晓觉得他是去跑步了。
“你试试呀，看看手机在不在家？”
王晓晓拨了小惠的电话，电话是通的，可没人接。
王晓晓紧张起来，是电话丢了？被偷了？还是其他什么情况？
再拨，还是没人接。
到卧室里找到小惠的手机在充电。
小惠到底去哪了？
王晓晓看到手机发愣，心里越发紧张。本来这么大的男人，又是军人，怎么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可王晓晓就是担心，毕竟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一旦小惠有什么事情，她这个家该怎么办？
毛毛安慰晓晓：“不用担心的，二姐，我小惠哥是谁，不就是去跑步吗，可能顺道买点中午的菜给耽误了，别瞎想，看你紧张的样子，至于吗？我小惠哥又不是小孩子。”
正说着，小惠回来了。
他进门就直奔饭桌吃饭，然后把车票放在晓晓跟前：“我三点就起来了去买票，怎么样，明天晚上的软卧，最后两张，运气好吧。”
晓晓笑着转头过去眼泪又刷的一下冲了出来。
小惠赶紧站起来，边给晓晓擦眼泪边说：“都怪我没给你说一声，我看时间差不多，如果现在还买不上，我就找地方给你打电话了，这不是就晚会啊咧咧半个小时吗，别担心了，我这么大的男人，又是在大姨妈家的地盘，放心好了。”
毛毛数落小惠：“你可把我二姐吓死了，她都准备出去找你去了，再找不到就要报警了。你也真的是，出门不带手机，找你都没法找。”
“对不起，二妹，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绝不让你找不到我，你就是我的雷达，好不好。”
“贫嘴，赶紧吃饭吧。”王晓晓脸上还挂着泪珠，笑着说。
王晓晓知道，这个男人比她的命还重要。这个家，小惠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