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过身冷声给守门的弟子下令：“关门吧，我不想见到这个人。”

　　下一秒，厉寒声森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今天我要是见不到云漾，明天我就会带人来铲平天清观！”

　　风雪簌簌，寒风如刀刮来。

　　泪才刚划出眼角，就会被冻的凝固在长睫上。

　　他不相信温云漾会死。

　　厉寒声红着眼继续威胁：“从观门到后院，我会一点点拆除，直到云漾愿意出来见我为止。”

　　玄机脚步未停，冷冰冰丢下两个字：“关门。”

　　守门黑袍弟子对视一眼，走到厉寒声面前伸出手：“请吧。”

　　厉寒声漆黑的瞳孔中闪过无措：“为什么你们不在乎？”

　　“为什么我都说要铲掉天清观你们还是不在乎，云漾不可能会不在乎天清观，难道她……”

　　后面几个字，他始终无法说出口。

　　怀疑像一双大手，将心撕开一个裂缝。

　　他不敢相信温云漾死了。

　　守门的黑袍弟子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催促：“别扰了云漾师叔的清净。”

　　厉寒声僵在原地，迟迟回不过神来。

　　雪下了他一身，心口和四肢百骸都被冻的发寒。

　　以往的桩桩件件如潮水般涌上来。

　　“厉寒声，让阮酥的孩子生下来是违背天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我也会死……”

　　“那你就笃定我会活到那个时候？”

　　“对不起，这个孩子，我真的无能为力。”

　　“那是不是要我给那个孩子换命你才满意！？”

　　……

　　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回忆和寒风如刀，寸寸割开厉寒声的肌肤，一刀刀划开他的心。

　　他眼眶一红，泪水一滴滴砸在雪地里，将脚下的泥地砸出一个小坑。

　　守门的黑袍弟子不知道厉寒声在想什么，为什么固执的不肯走。

　　他无奈叹息一声，再次出声催促：“请离开吧。”

　　厉寒声的心口被各式各样的情绪冲撞着，他高大的身躯颤了颤，忽然眼前发黑。

　　接着在守门弟子震惊的目光中，陡然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

　　恍惚间，厉寒声做了很长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背牛顶被大雪封山的那年。

　　他顶着漫天的风雪，靠着一腔毅力走到天清观前。

　　天清观观门前，温云漾一身白色长袍，眉若远山，人面桃花，整个人宛若谪仙，含着笑站在那里等他。

　　他刚忙从怀中拿住厉家的传家宝，往她的手上套：“云漾，我来娶你了。”

　　不想下一秒，却听见温云漾坚定的拒绝：“不用了。”

第11章

　　梦中，厉寒声动作一滞，眼里满是挫败和不可置信：“为什么？”

　　温云漾抿了抿唇：“我不欠你了，以后我们两清……”

　　接着整个人开始变得透明，寒风一吹，她从腿一点点从开始消散在白雪中。

　　“不要！”厉寒声慌张的伸手去抓，“云漾！云漾……”

　　可掌心却从温云漾身体里穿透而过，什么也没握住。

　　厉寒声只觉得自己忽然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胸腔里震动的心脏都带着痛意。

　　他用尽全力想要留住温云漾，却只扑了一场空。

　　霎时，厉寒声猛然惊醒：“云漾！”

　　不想睁眼就对上玄机漠然的双眸。

　　玄机冷冰冰开口：“醒了就滚，别在这脏了云漾的轮回路！”

　　厉寒声却僵在那里，仿佛心脏都被刚刚的梦境挖空，只剩下一个没有血肉的躯壳。

　　他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许久之后，厉寒声才红着眼，颤着声音开口：“能不能让我再见云漾。”

　　“生也好，死……也罢，我想再见她一面。”

　　男人的语气里满是哀求，叫人难以置信。

　　厉家落魄过，但厉寒声始终一身傲骨，背永远挺的笔直。

　　他从不曾低声下气求过谁，就算是哄温云漾时，也没有过这样的语气。

　　玄机眸色沉了沉，说出话如冰冷利剑：“你有什么资格再见她？”

　　“伤害她的人不是你吗？不是你要用符咒去救阮酥孩子的命吗？出轨的不也是你吗？”

　　“现在装成这幅深情不悔的模样是给谁看？”

　　厉寒声修长的眼睫颤了颤，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剖开。

　　玄机不想和他多说废话，直接了当的下了逐客令：“别赖在观里，这里不欢迎你。”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6

　　厉寒声忍着膝盖上钻心的痛，哑声叫住他：“玄机！我知道你恨我……”

　　“但只要你让我再见她一面，此后我再也不会上天清观，也不会再和观里有任何瓜葛。”

　　“我可以起誓。”

　　玄机脚步一顿：“你的誓言没有任何用处。”

　　厉寒声怔了瞬，强行从床上起来。

　　双脚落地的一瞬间，膝盖骨仿佛被敲碎般发痛。

　　可就算是这样，他仍旧咬牙撑着，想要跟上玄机的步伐。

　　厉寒声面无血色，眼底密密麻麻的血丝盘扎：“你想要什么，或者天清观想要什么，都可以提，我能做到的，一定……”

　　“痴人说梦。”

　　玄机冷嗤一声：“你当人命是什么？儿戏吗？”

　　厉寒声眼神空洞，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当初她有办法让孩子活下来，现在怎么不行？”

　　“所以，你觉得是我们不想救她？”

　　玄机冷声反问，额尖隐隐有青筋暴起：“厉寒声，你别忘了当初非要逼着她去救孩子的人是谁！？”

　　厉寒声空洞又麻木的眼神波动了瞬。

　　他的喉结滚了滚，还想再说些什么。

　　玄机却先一步开口，语气里的轻蔑不屑丝毫不掩：“你有心情在这和我说云漾的事情，不如回去看看你的孩子。”

　　提到孩子，厉寒声高大的身躯狠狠颤了颤，心里像是有把利刃在不断搅动。

　　那些对待温云漾的不耐的过往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每一桩曾经他刺向温云漾的刀尖，现在另一种形式回到了他的身上。

　　厉寒声心口跳动的恍若炸裂。

　　紧着，他剧烈咳嗽起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一口鲜红的血液吐在地上，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玄机眸色暗了暗，仍旧开口催促：“快下山，不然你要是死在天清观里，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那……她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厉寒声问。

　　“有。”

　　玄机漠然别过头，看向远方：“她说如果人有来世，就请求上天让她别再遇见你。”

　　霎时，厉寒声脸色灰败，眼里的光一寸寸彻底灭了下去。

　　他顿好久，像是觉察不到疼痛般，按住心口离开。

　　走出观门的那刻，他像是觉察到什么忽然回头。

　　想象着像很多次他下山时那样，温云漾朝着他轻笑挥手，接着说：“厉寒声，我等你来接我！”

　　“好。”

　　厉寒声眼里也染上清浅的笑意：“好，云漾要等我，我很快就来接你。”

　　接着，他一步步迈着脚步出观。

　　不想才出门，天上突然下起暴雨，接着雨越下越大，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厉寒声却顾不上大雨，失魂落魄在街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