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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的雨终于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在泰晤士河面洒下细碎的金斑。
慕枝站在疗养院的花园里，指尖轻轻触碰新开的茉莉，花瓣上的水珠滚落，像是谁的眼泪。
裴之铭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喉头微动。
自从那晚见过慕璟后，慕枝便变得很沉默，时常盯着某处发呆。
虽然经过三年治疗，慕枝的心理问题得到改善，可他清楚，她心里仍有一片冻土，寸草不生。
而慕璟，毫无疑问就是她冰封内心的罪魁祸首。
他要怎样……才能拯救她？
裴之铭想不出答案。
他不自觉回想起那一年，少女咬着嘴唇，在他身下颤抖。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彻底清醒，他这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说要对慕枝负责。
而慕枝只是摇摇头，哭着去追慕璟。
裴之铭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无力地瘫在血泊之中——那是慕枝为了保持清醒，割破大腿流下的血。
难道说，从始至终，她所期盼的救赎，就只有慕璟吗？
“之铭。”慕枝忽然回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我想去河边走走。”
闻言，裴之铭收回思绪快步上前，将准备好的羊绒披肩裹在她肩上，温声道：“好，我陪你。”
河畔的风裹着凉意，慕枝却固执地松开披肩，任由发丝被吹乱。
她蹲下身，捡起一块鹅卵石，用力抛向水面。
石子跳了两下，沉入河底。
“小时候，慕璟教过我打水漂。”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石头跳得越远，许的愿望就越容易实现。”
裴之铭心口一窒，还未开口，便听她继续道：“那天我许愿，希望哥哥永远陪着我。”
河风卷起她的裙角，露出脚踝上淡粉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坠楼时留下的。
裴之铭攥紧拳头，“我……也可以……”
我也可以永远陪着你，爱护你。
不要再想着他了好吗？
裴之铭很想这样说。
可话涌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在面对慕枝时，他总是这么小心翼翼。
慕枝望向裴之铭的眼睛，轻易就能从他眼底，看到毫不掩饰的爱意。
那眼神，就如同当初的自己。
她很想回应裴之铭的爱意。
可是……她的身体和心灵，早已千疮百孔。
她没有了再爱一个人的勇气。
更何况……她曾做了慕璟五年的床伴，还为他怀过一个孩子。
这样的自己，哪有什么资格和裴之铭在一起？
两人沉默地看着河面。
微风拂过，漾开圈圈波纹。
他们的倒影，变得面目全非。
“回去吧。”慕枝站起身，眼底一片寂静，“我累了。”
起身时，慕枝眼前一黑，身子向前栽去。
裴之铭将她接近怀中，关切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蹲久了有些低血糖。”慕枝安慰地笑了笑。
河对岸的阴影里，慕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望着慕枝和裴之铭远去的背影，喉间泛起血腥味。
这些天，慕璟一直都在暗处注视着慕枝。
慕璟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看到慕枝笑过了。
他只能想起慕枝恐惧的颤抖，以及哭红的眼眶。
然而，在裴之铭身边的她，竟时常展露笑颜。
嫉妒的情绪在疯狂滋生。
慕璟竭攥紧拳头。
不能再这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