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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出口，她感觉如醉方醒。

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攥着。

她踉跄地从床上爬起来，看向陆翊璟的房间的一切时，一张脸比纸还苍白。

“翊璟，我后悔了。”

“我不想做你的姑姑了。”

若是他喜欢她，便由他去好了。

左不过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凭什么不能在一起。

大不了改头换面，大不了隐居乡野，大不了她独自去承受种种骂名。

万般皆有方法，可是从前她想不通，也未能看清自己的心意。

可现在她知道了，陆翊璟却已经不在了。

她咽了咽酸涩的喉咙：“从头到尾，我都是真心想照顾你一辈子的。”

“我希望的不过只是你无忧无虑，永远快乐。”

可惜她做的太糟糕了。

所以到了最后，翊璟不要她了。

浑噩着，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墨琉璃如同行尸走肉在世间行走着。

见不得成双成对的人，也听不得任何人提陆翊璟的名字。

直到一个雨夜，她用一把曾经想送给陆翊璟的匕首，捅穿了自己的心脏。

确实是疼的。

她低垂着眼看着血从自己的胸前涓涓往下冒。

然后她笑了：“翊璟，我来寻你了。”

阎王投射出来的画面快速的流转，然后在墨琉璃气绝一刻戛然而止。

陆翊璟指甲发白，用力揪着自己的衣摆，却只是哑然开口。

“她既已死，我能否得到解脱。”

话音刚落，陆翊璟的身后却传来那句熟悉的。

“翊璟，我来寻你了。”

第18章

陆翊璟回头看见墨琉璃熟悉的脸时，眼里的惊诧一闪而过。

她比幻境里面的样子看上去更为消瘦，脸上的轮廓瘦削，气质也有些阴郁。

不似从前那般优雅清贵，风光霁月的模样。

墨琉璃浑身轻颤，一步步朝着陆翊璟靠近。

她想冲过去抱住陆翊璟，可是却在看见他往后退的步子时，生生顿住了脚步。

只是看着他，轻轻的唤了句：“翊璟。”

陆翊璟有些恍然，他从来没想过墨琉璃最后会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

更没想过，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何必呢？”

陆翊璟其实无法理解，若是她从前对他有情，为何要将他拒之千里。

而现在他已将她放下了，可是她又追随而来了。

“墨琉璃，生时是我一厢情愿，死后你又何必将自己困于这段感情之中。”

墨琉璃忍不住握紧了手。

“不是一厢情愿，是我后知后觉，误了你。”

日复一日，她读懂了自己的心，然后开始麻木的承认陆翊璟确实死了。

墨琉璃深吸了一口气，沙哑的尾音轻轻发颤。

“翊璟，我心悦你。”

陆翊璟的脊背猛地僵直，静默良久才极为残酷的说出了一个事实。

“不重要了，我们已经死了不是吗？”

想到阎王说的所谓瓜葛，陆翊璟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决绝。

“放下那些执念吧，轮回一世，大家都有崭新的人生。”

“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

陆翊璟的双眸静静望着她。

墨琉璃找了很久才找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难以言喻要的心痛几乎将她冲没。

“可是，你说过你心悦我。”

几乎是口不择言的，她说：“是你先开始的。”

“你不能在我读懂自己的心后然后退出，这不公平。”

她伸出手，还没碰到他就被侧身躲开了。

陆翊璟慢慢恢复了平静，浅淡开口。

“是我的错，不该喜欢你，可我用死亡来结束了这一切。”

“墨琉璃，过了轮回，便是死生不复相见，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知道，可是她不甘。

空气陷入了静默，在一旁端坐了许久的阎王开了口。

“执念难消，红线难断，可一切皆在一念间。”

两人双双看向阎王，眼里皆是迷惘。

“既然已经身死，那上辈子的爱恨便留在上辈子，莫要再忧心。”

“而下辈子自有你们的因果需要了结。”

墨琉璃看着陆翊璟，虽有不舍但也生出了几分期待。

可陆翊璟的话却如同一盆雪水，从头到脚将她淋了个透心凉。

“若是我想断了这段因果，应当如何？”

阎王眼神淡淡。

“若之前是因为墨琉璃执念难消，如今她也到了这里，前程也应了断。”

“只是，我能帮你的已经做完了，来世如何，只有你们自己才能解决。”

“现下，你们便一同去过奈何桥吧。”

陆翊璟的眼前再次轮回入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再顾墨琉璃，大步走了进去，踏上了奈何桥。

墨琉璃看着他的背影，也不再言语，默默跟了上去。

入口消失，阎王殿内只剩一句低喃。

“红尘如织，万事交织，因果相扣，缘起缘灭，缘聚缘散，皆有天意。”

第19章

凤苍国。

天空风云骤变，一朵朵祥云在长公主府上空久久盘旋，府内鲜花绽放，香味飘散。

众人还在震惊于天降异象时，只听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

“公主生了一位小世子，母子平安！”

房门开合了几声，无数的声音在交织。

陆翊璟慢慢睁开了眼睛，在无数人的关注下，他的意识也慢慢回笼。

走过奈何桥后，他便五感尽失，再睁眼时便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成为了一个世子。

而看着环抱着他的长公主，他的眼眶霎时间浮出眼泪。

长公主与他从前的母亲长相别无二致。

多年的思念，让他在此刻哭了出来。

“翊璟乖，母亲在。”

眼泪让陆翊璟的眼眶有些朦胧，只是能感觉到有人又将他从母亲的怀抱里抱了出来。

“芙儿，你今日累着了，孩子我帮你抱着，你好生休息着。”

是爹的声音。

上天何其有幸，让他再次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这辈子，他一定要好好守护，再也不会让爹娘早早离去。

同日，太傅府。

一整兵荒马乱，府内亦是传出了一声婴儿啼哭。

“夫人，是个小姐。”

“那便按照以前所定，便叫墨琉璃吧。”

……

春去秋来，已是五年春。

不知是不是这个身体的限制还是如何。

陆翊璟这几年一直养在父母跟前倒是娇气了不少，有了些小孩的憨态。

而从前种种被慢慢被他抛在了脑后。

虽有记忆，但是在情绪上也为曾泛起什么波澜。

不过这日一早，陆翊璟用膳时，母亲突然开口。

“翊璟现下已经五岁，也到了入学的年龄，明朝开课便送到宫里去吧。”

陆翊璟吃饭的手一顿，黑的发亮的眸子看向了长公主。

“娘，我不想去……”

国家安康，百姓安居乐业，父母也健在，现在陆翊璟只想每日常伴父母身边。

前世他琴棋书画，刀枪棍棒都会，而且在府中也能在爹娘身边学习，他不想去。

然而向来依着陆翊璟的长公主却难得严肃。

“不学术不成才，虽然爹娘愿意宠着你，但是也不希望你是个不学无术的庸才。”

“凤苍国男子为尊，以后你也要建府办事，总不能有什么事情落到你身上你只会两手一摊摇头说不知吧。”

陆翊璟知道母亲说的对。

知识总是更新迭代的，但是他只是想多陪陪父母。

不过既然说了此番地步，他也不再拒绝。

只是仍拉着母亲的手撒娇：“若我去上学了，娘晚上能陪我睡觉吗？”

得到首肯后，陆翊璟才满意的扑到长公主怀里，心里是无法言喻的满足。

翌日一早，马车摇摇晃晃的皇宫驶去。

靠近皇宫时，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了曾经还在大楚时的种种。

当初去到皇宫时每每都是同墨琉璃一同前行。

她会为他求恩宠，会怕他被欺负。

后来大些了，入了军营，墨琉璃也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