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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风拂过，被风吹动的书页间滑出一枚碧绿烫金纹书签，很快，书签跟随风的脚步落到姜樾的脚边。

　　姜樾捡起书签，翻看了一下，上面除了精致的花纹与一句不俗气的宋词，其余没什么特别之处。

　　梁咏荷醒过来，拿下脸上的书看见姜樾，立马坐了起来，还拢了拢头发，说：“好巧，在这里也能碰到——你手里的书签是我的。”

　　“给你。”姜樾递给她，依旧坐着。

　　梁咏荷只好起身上前拿，她捏着书签，对方没松手。她又往回拽了下，没拽动，姜樾居然在暗暗地用劲。

　　她不禁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樾松开手，说：“别激动，我只是刚刚想起昨日与外公的谈话，有些走神了。”

　　梁咏荷转身坐回原处：“没关系，我最近也常常走神的。”

　　姜樾靠在栏边，问：“我哥呢？你们不是一起来的，怎么就你一人上山？”

　　梁咏荷说：“他参加聚会，我就独自上来看看。”

　　亭中又安静了下来，姜樾侧身远看，秋时大雁往南飞，那下面，一车队跟在排头的灵车后，缓缓向西行，前方的桥上，背包客互相拥抱再各奔南北，此时姜樾不禁想起刚刚那枚书签上的“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他弃了秋景回头，问着对面正低头翻书的人：“你喜欢柳永的词？”

　　梁咏荷听见这话，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出处，她抬起头，才想起可能是那枚书签的缘故，弄清了原由便说道：“这书签是我母亲给的，她很喜欢柳永的词。”

　　姜樾又问：“那你呢？喜欢这首《雨霖铃》吗？或者说他的《蝶恋花》，都是朗朗上口的佳作。”

　　梁咏荷合上书，说道：“我不爱读悲情的文字，我也不相信一个留连于烟花柳巷的男人，会为伊消得人憔悴，也许只是他酒喝多tຊ了突然诗性大发而已。”

　　姜樾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又问她：“万一他只是身在花巷心不在的情种呢？”

　　梁咏荷说得真切：“那他就更虚伪了，花名在外一身腥，又假意说自己有一颗真心。”她也没注意姜樾听了这话脸上起了无奈的笑。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地坐着，梁咏荷翻着书，姜樾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亭外的天空已有些变暗，恐要下雨，两人都出了亭子往山下走去。

　　梁咏荷走在前面，忽然听见背后的人说：“你知道海恩为什么会是这个结局吗？”

　　梁咏荷顿了下，说道：“这只是个故事，不是现实，现实中的女人在看清男人虚伪的本质后，应该会离开的。”

　　姜樾快步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同行，说：“不止是故事，现实中会做这种选择的人很多，你我身边都有。”

　　梁咏荷不知如何回答，又继续往下走，脚下不小心踩空，幸好被姜樾及时搀住，才没有摔下去。

　　不过，她的脚还是扭到了。姜樾低头见她红了脸，沉声问道：“很严重？”“不严重，能走。”梁咏荷说。

　　“我背你。”干脆简单的三个字，弄得梁咏荷有些措手不及。

　　她皱了皱眉，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旁边的人拿出手机查看了实时天气预报，接着说：“快下雨了！”

　　姜樾已到她面前蹲下，梁咏荷说了谢谢，便蹲下贴近了他的背。

　　她四肢有些僵硬，略微伸直了上半身，在他背上不敢动，双手拿着书垂在他的胸前，但没碰到他。倒不如叫她淋雨呢，她在人家背上，自己却是如芒在背。她偏头看着前方，却又不小心瞟到他的后脑勺，他的头发茂密乌黑，打理得干净利落，还能闻到了淡淡的洗发水味道。他可能常留这款发型，但她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想法，毕竟他是个变幻莫测的古怪人。

　　姜樾脚步稳，脚程快，加上梁咏荷体重偏瘦，两人很快就到了山脚，刚走进廊下，雨声就由远及近，越下越大。梁咏荷慢慢往前走，姜樾则停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8】无辜者

　　绿色高跟鞋后帮上面的叶形水钻保持着极好的光泽，而它旁边的脚踝仍有些肿，梁咏荷端着餐盘，开始后悔穿这双“美丽的刑具”来学校。

　　“咏荷，你的脚受伤了？”旁边的夏媛看着她的脚问道。

　　“不小心崴了，还有点疼。”梁永荷说。

　　夏媛听后就要伸手扶她，梁咏荷见状笑着说她能走。到餐桌旁坐下，夏媛又说道：“我在办公室放了双平底鞋，等会儿拿给你。”

　　“你总是这样善解人意，不过我车里也有一双，吃完饭我过去换。”

　　“那也行。”

　　两人正说着话，赵兴芳就坐到了她们旁边，很自然地插话道：“你们看网上的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夏媛问。

　　赵兴芳看了眼前方正在吃饭的领导，压低了声音说道：“隔壁学校一老师骚扰学生，被家长打了，现在还躺在医院呢。”

　　夏媛刚刚停下筷子，以为她会爆出个大新闻，等来的却是污人耳目的热搜“头牌”。

　　赵兴芳见一点惊讶之色都没都有，又加码：“这次是女老师和男学生。”

　　夏媛说：“赵老师，网上报道的新闻也不全是男老师，你多少有些孤陋寡闻了。”

　　赵兴芳说：“那确实，我是没想过还有女人做这种事，夏老师，我怀疑不止隔壁学校，其他学校还有。”

　　夏媛与梁咏荷对这个敏感问题保持着沉默，气氛突然冷场，赵兴芳站起来暗瞪了她们一眼，便端着餐盘去了其他桌。

　　停车场，梁咏荷换完鞋关上车门，身后站着的女学生看了眼四周，小声说：“梁老师，我有话想和你说。”

　　梁咏荷听见声音便回头看了眼，见是自己班上的学生，便转过身说：“是你啊，吃饭了吗？”

　　女学生说：“老师，我是吃了饭才来找你的。”

　　梁咏荷温和地说道：“走吧，去办公室说。”

　　女学生仍旧站着，一脸为难之色，“老师，可不可以到你车里说。”

　　梁咏荷立刻意识到她是有隐秘之事要讲，便打开了后车门，两人一前一后坐了进去。

　　……

　　教学楼天台，梁咏荷正站在栏杆边眺望着远方，三节课后她今日的工作就结束了，但她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的日子。

　　“找我来这里做什么？”李朝在她背后问道。

　　梁咏荷闻言抱臂转身，说：“师生谈话，但关系到学生隐私，所以选了这个地方。”

　　李朝走到她身边，看了眼四周，竟没发现摄像头，他轻笑一声，说道：“我还以为是你想通了呢。”

　　梁咏荷没理他这话，而是讲起了其他话题：“你知道人为什么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吗？”

　　李朝双手放在栏杆上，一副悠闲放松之态。

　　他冷哼一声，嘲讽道：“梁老师，你是准备给我做心里辅导吗？”

　　梁咏荷不理他，仍旧说着自己的话：“因为他们愚蠢的以为自己无所顾忌，可以为所欲为。就比如你，犯了事就转校，以前的过错就一笔勾销了，但以后呢，比如你成绩不错刚好上了某所名校，又或者在你大学毕业前的某些公示期，只要你以一个榜样的身份生活在阳光下，那么你就有所顾忌了。”

　　李朝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梁老师，我可以留学，以后就留在国外，不回来了，你说的这些我懂，不就是举报嘛，就算你们的手伸到国外又怎么样，威胁不到我的。”

　　梁咏荷看着他，微笑着说：“那我猜那个时候某人已经不在了？”

　　李朝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低声说：“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自然是我亲眼看见的，”梁咏荷平静地说，“李朝，做为你的老师，我必须告诉你，不管你以前遭遇了什么，你现在的疯狂行为必须停下，还有你也别想着用被开除的方式报复父母。”

　　李朝愣在原地，脸上逐渐狰狞：“别在这里假惺惺地做好人，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