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牧单静恐惧羔羊在线小说-恐惧羔羊贺牧单静全文完整无删减版免费阅读
警察,我也不会无路可走。
「我深爱的父亲如果是罪犯,我就会毫不留恋地放弃原先的选择,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旁。」
我知道自己不正确,也知道那是血淋淋的五条人命,但我无法做到大义灭亲。我怀有私心,确实不配当警察。
说完那番话,我不等父亲应答,俯身捡了块石头,朝那头羊去。
那头羊,用那双诡异的横瞳,静静地看着我接近,静静地看着我举起石头。它纹丝未动。
我一下一下,将羊砸死。
归巢的鸟从林中惊起,扑腾着翅膀四散而去;鲜血四溅,衬着落日绯红的余晖,在河水中融为一色。
父亲错愕地看着我实施暴行,他不明白我在干什么,但也如有神助一般,过来帮我。
我们一人抓着羊的前脚,一人抓着后脚,合力抬起羊的尸体,扔进靠近山壁的隐秘树丛之中。
做完这一切,我深深地看着父亲,一字一句地说:「宗教中的献祭,以羊代替,称之为『替罪羊』。」
「爸爸,你犯下的罪,由它替你偿还。现在你已经死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这是掩耳盗铃一般的心理暗示,自欺欺人,但是有用。
父亲得到了些许安慰,发了一会愣,心中仍有不安,「以后早晚……」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笃定地说,「爸爸,相信我,我们都会好好的。」
天色渐暗,我拉着父亲的手上山,沿着原路返回。
从小到大,父亲带我爬过很多次山,他总是拉着我的手,走在前面开路。
这一次,我想走在他前面。
7.
母亲得知父亲的旧事,比我要早。她同样深爱着父亲,可对父亲的选择无能为力。
前两日,她忍着伤心,瞒着我,看我急得到处乱找,却有口难言。今晚再次见到父亲,母亲当即泣不成声。
经历过一场虚惊的生离死别,当夜我们一家三口抱头痛哭。
从次日起,父亲成了家中的幽灵,再也不能见光。即便他的罪行暂时没有暴露,我们也得提前销掉他的存在,以防万一。
这不算最好的办法,但也是合适的办法。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和母亲花了近一个月时间,一点点清理掉父亲的东西,并且有意无意地散播风声,营造出一种父亲带着行李离家出走的表象。
平时看多了破案故事,我对指纹技术有一定了解。所以我特意将家中各处可能留下父亲指纹的地方,仔细擦拭干净。
家中不来人时,父亲可以戴着手套在家活动;如果来人,就要藏进地窖。这对喜欢户外活动的父亲来说是一种折磨。但他可以忍受。
只是万万没想到,正义的审判会来得那么快。
一个月后,热心的邻居「替我们」报了警,并且警察也产生了怀疑。
我擦指纹擦得仔细,但警察比我更加仔细。他们在门框上方,发现了一枚父亲遗留的指纹。
于是靴子落地了。
8.
警方第二次来时,采集了我的血样。此后他们盯上了我家,以备失踪的父亲去而复归。
尤其是一名卢姓警察,对案子很上心,当年正是他经手了灭门案,如今又恰好调到我们这里。
我家在山村里,群山环抱,山高路远,警方无法时刻关注,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前来走访。
我和母亲演技了得,从警察告知真相时的震惊、难以置信,到之后每次走访我们的痛恨、不知情,都表现得很到位。
此外,我们有意暗示警方,父亲失踪前行为异常,曾撂下过决绝的狠话,当时没在意,后来回想,应当是父亲怕牵连我们,不会再回来了。
警察不来时,我们同样小心谨慎。我家出了杀人犯,邻居与我们的来往变少了,也没察觉到任何破绽。因此警察走访邻居,能得到的信息也只是父亲走了,没回来过。
渐渐地,警方也认定父亲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前来走访的频率越来越低。他们想不到,父亲始终都在家里。
2001 年,我大学毕业,母亲生病过世。我回家乡,给母亲办了葬礼。
父亲失去母亲的庇护,不能再藏在老家。整整四年,父亲也藏够了。
葬礼过后,我暗中将父亲接进城,找了个小诊所,给父亲做了整容手术。
手术很成功,父亲恢复得也很快。新面孔并非面目全非,起码能让父亲在阳光下行走。
在诊所门口,我将电话和地址写在纸条上,递给父亲,告诉他,以防万一,我们不能一起生活。
于是我们就在清晨的雾气中分别了。
9.
2001 年,是新世纪伊始。父亲和我,在同一个城市,各自开始新生活。
我大学专业是生物工程,毕业后在研究所工作了多年,每天盯着显微镜,和各种微生物打交道;
父亲冒用一个死亡工友的身份,进了一家冶金厂,工作会接触到强酸,他利用岗位之便,习惯性腐蚀指纹。
我们用虚假的名字书信往来,信看过便烧掉。
考虑到卢警察仍然会时不时找我,我们很快放弃了常规的信件来往,转用更不易察觉的方式交换信息。
比如选定一家面馆的固定座位,父亲上午去吃面,并在座位下藏信;我下午去吃面,收信。
我们偶尔约着去爬山,到了地方,远远对视一眼,便一同上山。我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拉着父亲的手,只能保持一个陌生人的距离。
生活就这样,持续了几年。
2007 年,出了些意外。我在登山途中,再次感受到沉静而可怕的视线。
羊的视线。
我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回头去看。人头攒动,我没有看见羊,而是看见了便衣的卢警官,他在跟踪我。
发现这一点后,我不动声色地继续走,逐渐偏离原定的方向,进一步拉开与父亲本就不小的距离。
卢警察没有察觉到异常,有惊无险。
可是,我们不能永远这样小心翼翼。父亲当年说得对,这不是长久之计。
父亲整了容,但仔细看,仍能看出过去的长相;他腐蚀指纹,但指纹还会再长;即便指纹可以磨灭,DNA 也是永恒的标记。
早在 1997 年父亲失踪,我的 DNA 就在警察手中了。
我始终明白,如果不结案,过去的永远不会过去。
10.
2009 年,我和单静结婚。婚后不久,我带单静去爬山,好让父亲看看。当然单静不知实情。
在随后的书信中,父亲说,虽然只能远远地看,但也看得出,单静是像我母亲一样温柔的人。
他告诉我,他对儿媳妇很满意,心里高兴,还特地多吃了一碗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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