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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越霖深吸一口气，激烈的喘息声闷在喉咙，胸膛绷紧平复着。

　　程时曦感觉到桎梏松懈的一刹那，手脚并用爬回副驾，迅速扣上安全带。

　　余光瞥手机上来电显示是梁文菲。

　　一瞬间诧异至极，倒不是诧异梁文菲打电话，是诧异程越霖的备注。

　　不是菲菲，不是妹妹，连名带姓的三个字。

　　正式，规矩，生疏。

　　一点不匹配他给予梁文菲的宠溺和纵容。

　　“哥哥，黎川带着父母过来重新商议日子了。”

　　程越霖望一眼程时曦，意味不明的不愉，很值得品味，“不是要过两天？”

　　“黎川心疼我，他说早定，我早安心。”

　　程越霖拽松衣领，似笑非笑，“他这会儿倒积极。”

　　“哎呀哥哥——黎川是认真的。”梁文菲娇嗔一句，语气又低落下来，“可是他爸妈好像对我意见很大，哥哥你快回来吧。”

　　电话挂断，程越霖已然全然冷淡下来，不光情欲消退，眼中温度也消失殆尽。

　　他发动车，“刚才的话，你最好说到做到。”

　　程时曦品味出他的威慑，“绝对做到。”

　　沈黎川不知道当年实情，两人还能相安无事。

　　现在他全知道了，程时曦想到他闯进房间的那个眼神，愤恨激荡，不管做什么，无疑让她现有的情况，更雪上加霜。

　　…………

　　车开出医院范围，绕了几条路都在换绿化。

　　刚刚才下一场急雨，路上车少人少，愈发显出工人忙碌。

　　她不自主多看两眼，只剩枝干的碗口粗大树根部包着圆土块，吊车吊起来种，洒水车跟着浇水，穿着黄马甲的植树工人来来往往。

　　程时曦仰头看天，灰蒙蒙的，初冬料峭，横看竖看也不是植树的好时节。

　　“很好奇？”

　　程越霖忽然出声。

　　程时曦扭头。

　　他也在望绿化带，望那些光秃秃刚种好的树，眼中积压翻滚着肆意，那肆意来得毫无缘由，没头没尾的。

　　程时曦实在搞不懂，嘟囔着回，“冬天不适合种树。”

　　程越霖收敛视线，目视前方，“不适合，不是不能种。”

　　现代园林绿化发展多年，只要钱到位，大雪天种树也能活，但那代价太大，政府决不会批准市政这么大动干戈。

　　“是要举办国际峰会吗？”

　　“没有。”

　　程时曦皱起眉，“那平平常常的，市政哪来的钱？”

　　“市政没有。”程越霖瞥她一眼，“我有。”

　　程时曦惊了一下，程越霖这四年完全显现出他经商的魄力手段，眼力毒辣，做事老练，唯利是图，平白无故砸钱给市政，满城换绿化，还是碗口粗的老树。

　　只这几条街的花费，大几千万都打不住。

　　实在跟他的作风不相符。

　　“那换的是什么树种。”程时曦着实好奇，又不敢直接问，旁敲侧击的。

　　梁氏在城郊有一个绿植园项目，早年项目刚开始，投资不大，种的都是些平常树种。

　　这几年项目不断扩展，程时曦听梁文菲偶尔提过，绿植园升级了许多珍稀品种，要是淘汰下来的老树，捐给市政，跟政府打好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春樱。”

　　程时曦陡然愣住。

　　绿植园没有春樱，倒是因为梁文菲喜欢，磨得梁父大笔一挥，在绿植园升级品类清单里，添了许多春樱种类，关山，麒麟，白普贤，红普贤，还有她最喜欢的松月。

　　只是她喜欢的松月，比不上梁文菲仅提一嘴的松月。

　　前有梁父追加投资，后有程越霖满城春樱。

第21章警告她给梁文菲坐踏脚石

　　回到梁家，程时曦一进客厅，梁文菲正在倒茶，身边坐着沈黎川，右侧是沈母沈父。

　　一张长沙发挤着四个人，愈发显得对面梁父梁母坐的沙发空荡。

　　氛围却是融洽和乐的。

　　程时曦不太想掺和进两家合宜的场合，礼貌打完招呼，告辞上楼。

　　程越霖叫住她，“这就是你的教养？客人还在，坐下。”

　　程时曦转过身，眼风扫过梁文菲和沈黎川，“这种场合，我不适合在。”

　　梁母余光瞥见沈父沈母同时望一眼梁文菲，面色不太好。

　　她心里一咯噔，沈家是诗书传家的儒商，格外注重人品礼仪，今日来，沈父态度寡淡，沈母也颇有微词。

　　梁文菲坐到他们中间，温言软语哄了好一会，才见缓色，程时曦这一句，犹如风吹火星，眼见重燃。

　　梁母当即转头紧盯程时曦，语气严厉。

　　“菲菲在医院已经主动跟你道歉，大庭广众之下她知错能改，你还要抓着不放到什么时候，梁家养你二十几年，你就只记住不好，没记住恩吗？”

　　程时曦沉默。

　　记仇不记恩，梁文菲辱骂她时也讲过。类似的话，从两个不同的人嘴里讲出来，要么是看法惊人一致，要么是私底下早有交流。

　　而当人下意识盘算恩情，就是索求回报的时候，所以在梁母看来，梁文菲折辱她，是她应该的，程越霖压迫她，是她应该的。

　　梁家养育了她，她该献上皮肉血骨，粉碎自尊人格，为梁家生，为梁家死，为梁家五体投地，鞠躬尽瘁。

　　她不能有一丝一毫反抗，否则就是忘恩负义，忤逆狂悖。

　　“母亲，女孩们偶尔拌嘴，论恩仇就过了，梁家家大业大，也用不着计较一份养恩。”程越霖忽然出声。

　　他坐得端直，瞥向程时曦的眼神也严肃，“还不过来跟母亲道歉。”

　　程时曦一动不动。

　　她望见客厅悬吊的水晶灯，折射的五彩晶光划出两个世界。

　　沙发是一个世界，光华璀璨，热闹团结。

　　她站的楼梯口，是另一个世界，昏昏暗淡，形单影只。

　　如此割裂崩碎。

　　程时曦忽然弯眉笑，“您就当我白眼狼，生性狭隘刻薄吧。”

　　她转身上楼。

　　程越霖少见发了火，“过来，坐下。”

　　他声音前所未有的戾气，危险。

　　程时曦脚步一顿。

　　对上沙发上男人目光如冰，冻得她心脏一阵阵发寒。

　　再远处，沈父沈母睨一眼她，再睨一眼梁文菲，脸上不虞改换庆幸。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