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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渊一动不动的躺着，并不欲给卫絮雪行礼，而卫絮雪却握住了她的手。

这双手曾经是如何压着自己，逼自己眼睁睁看着家人惨死，沈寒渊并没有忘怀，她再压不住心中的悲愤，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捅进卫絮雪被刺客砍伤的左胸处。

可惜沈寒渊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下手，却因她身体虚弱，连要害也无法刺中。

“卫絮雪！你恩将仇报！你不得好死！”沈寒渊声音凄厉，散发出浓浓的恨意，情绪激动之下，鲜血随着她一句句的话涌出。

卫絮雪看着胸口的簪子一阵惊怒，可抬头发觉沈寒渊面色惨白，形容枯槁又是一阵悔意。

伤处再次受创的疼痛令卫絮雪微微颤抖，他握住沈寒渊的手，将簪子插的更深，彷佛这样可以减轻自己的愧疚。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换掉毒药。

卫絮雪身为九五至尊，早已习惯被万千人捧得高高在上，早已忘记如何低头哄心爱之人。

“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

看着眼前摆出一副情深模样的卫絮雪，沈寒渊一阵恶心，她努力挣脱开，竟喷出一口血。

明黄的龙袍上瞬间染上血迹，卫絮雪慌忙松手。

早被吓得跪在地上的太医这才起身分别替两人治伤。

可沈寒渊根本不肯配合，她什么都没有了，日日面对着仇人却没有能力手刃她。

沈寒渊陷入痛苦悔恨无法自拔，看见卫絮雪靠近便开始拼命挣扎，即使伤口迸裂，吐血不止也在所不惜。

卫絮雪的伤口还未处理好，可他不敢再留在乾清宫，嘱咐人用最贵最好的药材养着沈寒渊的身子，自己则搬去了坤宁宫。

这里是沈寒渊待得最久的地方，处处皆是她的影子。

自从沈寒渊有孕后，卫絮雪再未踏足过坤宁宫，此时看到坤宁宫的布置，心中升起怀念。

卫家骄女，诗画双绝，歌舞俱佳。

二人成亲的前两年，浓情蜜意，时常在院中玩闹，琴瑟和鸣，缓歌慢舞。

他打开书桌上的字帖，沈寒渊有记录自身起居注与随感的喜好。

一张张翻过闺怨诗，最近一张随感上写着一句话。

「十二年了，阿煌还是不信我」

卫絮雪呼吸一滞，忍着心痛继续翻下去。

「阿煌是我最爱的人，我不能给他下毒，我会替他顶在姑母前面好好保护他的。若有天姑母害了他，我就和阿煌一起死。」

卫絮雪懊悔得心口抽疼，那个愿意为他去死的女人，被他亲手推开了。

她对他的爱意，最终败给了他的不信任。

殿外，大太监走了进来。

“朕不是交代过，未传唤便不许进来！”

自卫氏娘娘自焚后，皇上一直心情不佳。大太监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回皇上，娘娘睡着了。”

卫絮雪深吸一口气，将随感整理好，起驾回乾清宫——只有她睡着了他才敢悄悄回去看她。

第十三章

沈寒渊行刺皇帝的第二天，阖宫上下都等着看她的下场。

可卫絮雪毫不介意，反而寻了个刚入宫的宫女陪她说话逗闷子。

沈寒渊自昨日起，便成了泥塑木胎，任谁来也无反应。这个小宫女也不嫌麻烦，日日贴心替沈寒渊喂水喂饭，叽叽喳喳讲着趣事。

在小宫女的悉心照料下，虽然沈寒渊的皮外伤逐渐痊愈了，但依然不曾开口。

今日是她拆绷带可以下地的日子，只可惜腿上被横梁砸断腿骨，再无法回复如初，竟落下残疾。

卫絮雪无法在沈寒渊清醒时见她，只能一遍遍翻着随感。

「姑母说，身为皇后穿莲青色不够庄重，我要做一个合格的皇后，好好辅佐阿煌」

彼时正是他逼迫太后还政的关键时期，沈寒渊为了帮他日日被太后责骂。

卫絮雪不想她竟记得如此牢固，然而他却为了坐稳皇位忘记了曾经的感情，忘了沈寒渊最喜欢的颜色，忘了她时从何时起开始褪去青涩，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后的。

为庆贺沈寒渊身上的伤痊愈，卫絮雪早早备下一套莲青色衣衫，新打了首饰。

卫絮雪知道沈寒渊开始对周围人、事关注，心底期盼着她不再抗拒自己。

他满心期待地踏入乾清宫偏殿，等着沈寒渊能穿上喜爱的衣衫展颜一笑。nmzl

听闻沈寒渊已穿戴妥当，他欣然步入内殿。

“皇上万福金安。”内殿的宫人们皆跪下，而沈寒渊巍然不动，静静的站在更衣镜前，连回头也不曾。

她是身上，一身素白，头扎白绢束发。

卫絮雪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如同被沈寒渊当头浇下一盆凉水。

她是在替卫家守孝。

卫絮雪心中愤怒，宫里穿孝是死罪，她竟完全不在意她自己的性命了吗？

而卫家满门早已被他曝尸荒野，连祖坟也被夷为平地。

如今只怕沈寒渊巴不得自己处死她，卫絮雪若不处置便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他的心颤了颤，可他并不后悔，成为皇帝后，卫家就是他大权在握的唯一阻碍。

现在，他依旧可以靠着这份权力赢得沈寒渊的心！

卫絮雪将矛头对准那个照顾沈寒渊的宫女：“你就是这么替朕照顾月儿的？拖下去，打！”

小宫女被带下去，殿外响起打板子的声音。

沈寒渊终于皱眉看向卫絮雪，卫絮雪没有说话，他在等着沈寒渊开口。

不忍无辜之人因自己受累，沈寒渊还是冷淡地开口了：“她有何错。”

卫絮雪看见沈寒渊终于肯对自己说话，因她穿孝升起的愤怒被抚平。

他语气温和地开口了：“宫中穿孝会受非议，她没能替主子想到，自然该罚。”

闻言，沈寒渊看他的眼神愈发冷漠了，嗤笑一声：“你总是这样。”

沈寒渊的眼神令卫絮雪心中一慌，他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却被打断了。

沈寒渊平静开口：“你出去，我换衣服，让他们停下。”

办法初见成效，卫絮雪没再强逼，退出了偏殿，吩咐人停止用刑。

在沈寒渊的配合下，衣裳很快换好，卫絮雪将人抱起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新立起一座阅是楼，从前卫絮雪每每被太后罚抄书都是在此。

在卫絮雪亲政后，这栋承载着他屈辱过去的楼便被拆了。

可如今，却发现沈寒渊的随感上，此处是她最爱的地方，陪着阿煌静静练字的时光是她嘴怀念的。

卫絮雪抱着沈寒渊上楼，将她放在书案前：“月儿，朕记得你说最喜欢此处，便把它还原了，我们像以往一样一同练字好不好？”

看着卫絮雪希翼的眼神，沈寒渊勾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她拿起笔，手颤抖着写下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卫絮雪看到沈寒渊的手握笔竟如此困难，字也写得大不如前，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