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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人往后退了一步：“这位公子，你我认识吗？”

听见她这样说。

祁烈神色一震，他静静望着面前的方云曦，眼底泛起红来。

“我回来的第一时间便去了容府寻你，可我一提你的名字，你母亲就将我赶了出来，他们都说你嫁了人。”

“可如今……”

他的目光再度落在了方云曦的发髻上，眼底黯淡无光，“是我回来晚了对吗？我还是回来晚了。”

祁烈这副模样不似装的。

可若是他心中有她，怎么会不给她一封信，也没有任何消息呢？

方云曦不知道祁烈今生为何会在这时回来，但前世，她嫁给周淮年五年，直到死，祁烈也未曾踏入京都半步。

若不是他此刻突然出现，方云曦险些都要真的忘记了与他的年少过往。

但无论如何，不管是周淮年还是祁烈，如今的方云曦都没想跟他们任何人扯上一丁点关系。

回过神来。

方云曦面色如常，淡淡看向祁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抱歉，我前段时间受了伤，什么都不记得了。”

祁烈瞳仁骤缩，眼里泛起震惊之色。

他张嘴正要说些什么时。

后方却传来了周淮年的声音——

“祁小侯爷刚回京，就来当街纠缠我夫人，不大妥当吧？”

不知为何。

周淮年的语气中透着浓切的不悦。

祁烈眉梢轻挑，目光打量了他片刻，不曾有半分退让，只问：“你就是颜儿的夫君周淮年程大人？”

周淮年此刻已经走到了方云曦的身旁，以不容抗拒的姿态站在他们二人之间，眸光冰冷似箭：“是。”

祁烈同样冷冷回望他：“初次见面，程大人竟能一眼认出我的身份，倒真不愧是锦衣卫升职最快的指挥同知。”

周淮年神色微沉，却是下意识看了方云曦一眼。

仅一眼。

方云曦脑中却忽地想到——

周淮年一家是后来升迁来京的，而那时祁烈已经离京了。

也就是说，他们二人根本就没有打过照面。

那为什么周淮年会第一眼认得出祁烈？

可如果他们之前见过的话，为何祁烈会认不出周淮年？

除非……周淮年是在前世见过祁烈？！

第22章

这个猜测让方云曦心底不觉发寒。

但很快，她又将这个猜测甩出脑海，不对不对，不会的。

祁烈前世从未回京，周淮年也从未去过北境，他们二人怎么可能见过呢？

唯一的解释，大抵就是周淮年调查过她。

查过她的过往，亦查过祁烈。

所以才会在此刻一眼认出来祁烈的身份。

可即便是这个猜想，方云曦心尖更是发寒至极，她竟然就跟这样一个掌握了她全部消息的人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

最可怕的，前世今生这么多年，周淮年却从未跟她提过只言片语。

她对周淮年的可怕感受更上了一层。

心中对他的畏惧亦是更深了几分。

“夫人，怎么了？你怎么浑身发抖？”

周淮年温热的掌心握住了她的双肩，低头询问她。

一副温良夫婿的模样。

根本就是装给祁烈看的。

方云曦藏在袖口的指尖不觉握紧，勉强扯出一抹笑：“大概是穿得少，有些发冷。”

“那便回府去添衣服吧。”

周淮年搂住了她，抬头看向对面脸色难看的祁烈，“小侯爷，你也看见了，我家夫人身子不适，日后再寻机会叙旧，回见。”

语罢。

他带着方云曦直接与祁烈擦身而过。

直到两人离开好一段距离，方云曦不经意回头看去时，还能看见祁烈的身形定定僵在原地，久久未曾动弹。

方云曦的目光在祁烈头上的白玉簪定了几眼。

心里涌出异样的感受来。

她不明白，祁烈既然已经丢下了她，为何还要将她年少时送他的玉簪戴在头上……

收回目光时。

却正好跟周淮年垂眸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咯噔一下，心脏险些漏跳半拍。

方云曦扯了一抹笑：“怎么了？大……夫君。”

她本能地想喊他大人，却又记起他之前说的那番不喜欢她生疏喊他大人的话，及时改了口。

毕竟如今，不该激怒他。

周淮年神色此刻已经恢复淡淡，他沉沉注视着她：“你刚刚跟祁烈说什么了？”

语气是明显的质问。

方云曦的心口骤然收紧，她不明白，周淮年是怀着何种情绪来试探她的。

是怀疑她和祁烈有私情？亦或是在试探她是否真的失忆？

不管是何种，都让她心底冒出恶心。

此刻已然回到了程府。

踏入府门，方云曦不着痕迹地往前加快了步伐，跟周淮年拉开了距离，这才淡淡回答：“没说什么，他突然冒出来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直接喊我的名字，我还当他跟永乐郡主一样，是我的旧识，这才跟他聊了几句。”

“我跟他说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好像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再后来，你就过来了。”

寥寥几句。

将刚刚与祁烈的重逢坦白，语毕，方云曦又看向了旁边的侍卫，耸耸肩。

“夫君若是不信的话，大可问问你的手下，他们可是全程看着的。”

话及此。

周淮年的目光扫过旁边的手下。

侍卫忙垂头拱手：“夫人说得没错。”

周淮年眼里的疑惑这才散去。

方云曦神色间晃过一抹冷意，呵，果然，周淮年对她没有丝毫信任。

她懒得多说，迈步正要回院子。

还没走两步。

身后却传来禀告声——

“大人，夫人！容府来人求见！”

第23章

方云曦脚步顿住。

容府？

她心口骤然收紧，不觉记起容母和嫂嫂那日恶毒至极的谩骂。

——“你们夫妻两，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滚！从此我们容家，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一字一句，依旧清晰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的手不觉紧紧攥起，死死哽住嗓子才未能将情绪泄出眼底。

方云曦很清楚，自己此刻是不记得任何事的。

自然，也就不能对容府来人求见时表示有异样。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缓了下来后这才转身看向门口，神色诧异：“容府？是我的娘家吗？”

她语气自然，神态诧异中带着好奇。

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周淮年深深看了她一眼，旋即却是摇头告诉她：“你没必要见。”

心骤然一顿。

方云曦走回来，表示疑惑：“为何？”

“日后我自会跟你解释清楚，这事就由我来解决，你不必管了。”

周淮年说着便要前往前厅。

方云曦却紧跟上来：“你事事都说日后再说，如今事关我娘家，那便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怎么会与我无关？我偏要去看看是何事。”

说着话，她人已经先一步往前走去了。

周淮年阻拦不及，只能冷沉着脸大步跟上她。

到了前厅。

方云曦这才看清，来寻她的人，正是容母。

自从兄长死后，母亲的面容已经憔悴了很多，两鬓早已经是白发苍苍。

见到二人，容母走上前来。

不等容母开口说什么。

周淮年已经先一步拦在方云曦面前开了口：“岳母，你今日前来还有何事？”

这冰冷的直入正题的询问让容母的脸色彻底一变。

容母脸色变得难看，眼底的恨意再度翻涌上来。

她直勾勾盯着方云曦，开了口——

“颜儿，你害死了你哥，我们容府也无法让你偿命，我今日前来，就是要你把当初我们容府给的嫁妆尽数还回来，自此，你只是周淮年的妻，与我们容府再无关联。”

一字一句，如利刃锥心。

方云曦彻底僵住。

她本以为，母亲是想通了，是想要来与她求和，那么她也能借着失忆的借口，重新和家人和好。

可此刻，方云曦才知道自己的可笑。

原来对容府而言，对她的这二十年的亲情，全是假的。

容母此次前来，竟是要和她彻底割裂。

要回嫁妆。

这般行为，容府竟然也能做得出，足以见他们是真的恨极了她。

方云曦死死咬牙，定定望着面前的容母，痛意席卷而来。

她忍不住开口：“我害死我哥？可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我没有控告我哥，现在连累的会是整个容府！是他自己非要做那些脏事惹火上身！我是为了容府！为了保住你们才不得不控告他！”

“可你们却要来向我问罪，实在是可笑可悲！”

“好，你们要要回嫁妆，尽管拿去便是。”

方云曦凛神，当即叫来了婢女，吩咐人将嫁妆抬出来。

她一一清点，满是失望看向容母：“从今以后，你们容府再有任何事，是好是坏，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半分关系！”

方云曦字字清晰。

容母神色僵住，她还未曾见过如此硬气模样的方云曦，一时回不上话来。

容母冷笑一声：“自然！求之不得！”

语罢，她命人带着那几箱嫁妆愤然离去。

直到那嫁妆尽数被抬走。

方云曦死死咬牙，回过神来，一转头却对上周淮年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