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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曦神色间不再有这段时间伪装出来的茫然。

她眼神清亮，神色发冷。

“周淮年，昨夜我怎么都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故意在我面前说那番话，又为什么故意问我要不要跟祁烈走。”

“现在我明白了，你已经知道了吧？”

周淮年浑身僵直，神色露出几分异样来，他别过了眼神，“知道什么？”

他显然似乎还想要继续逃避。

而方云曦已经懒得再跟他在这场戏里多演了。

她直接指出了正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在装失忆的？”

如果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那周淮年这个人，实在是过于可怕了。

方云曦的身子都不觉开始发颤。

可神色却还在强作镇定。

当她戳破这层窗户纸后，周淮年的脸色已经猝然黑沉了下来。

他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浓切的冷意。

周淮年步步逼近她，神色恢复成了一贯的漠然。

他说：“在你拒绝和我同房，转头却跟祁烈在这个屋里坦诚畅谈的那日，我就在门外听着。”

心神骤然一凛。

方云曦眼里泛起几分惊惧，随即却又了然。

是了，周淮年的武力并不比祁烈差。

祁烈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他府上，他自然也能悄无声息在门外偷听。

方云曦沉默半晌。

也忽地想通了什么，她冷冷看过去：“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突然性情大变，带我去过什么成婚日？”

“你分明该清楚，我有多么恨你，我对这段婚约有多厌恶。”

方云曦的恨意从眼里迸发，不加任何掩饰。

周淮年却依旧只是定定望着她，眼里泛起一抹异样来。

他眸色轻眯：“我以为，你会喜欢。”

这话倒是出乎方云曦的意料。

方云曦却是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喜欢？我会喜欢？”

“周淮年，我情愿死也想要离开你，你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认为我会喜欢跟你过成婚一年的纪念？”

质问声让周淮年神色恍然。

他眉头不解地皱了起来：“可这段时间，你跟我相处得不是很顺利吗？即便你是装的，可我们相处得很愉快，很合适，不是吗？”

第39章

听着他这番自以为是的话。

方云曦此刻是连恨都恨不起来了，她只觉得可笑。

可笑自己竟然会在这么个不懂感情的怪物身上浪费自己的感情，不论是爱还是恨，周淮年从来不懂。

过了片刻。

方云曦深呼吸一口气，突然没了跟他争辩过往的念头。

毕竟，两辈子的时间都没能让他认清他们之间的问题，她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周淮年，你还是不会放我走的对吗？”

她只这么问。

周淮年神色间也重新染上了一抹戾气，他眉头微蹙：“你为何就是非要走不可？方云曦，前世你便是如此不懂事，今生又去鬼门关走过一遭，你为何还不能醒悟？”

“你只有待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而我也没有要跟你和离的意思。”

“从前，你是最适合做我夫人的人。”

“如今更是，毕竟在这个世间，只有你和我拥有着两世记忆，我们本就是天生一对。”

周淮年的每句话都不让方云曦失望。

她冷冷望着他：“可我若是非要走呢？”

“你是我的妻子，容家如今也已经跟你脱离了关系，你的嫁妆被带走了，你从前买下的那处宅院我也已经知道在哪儿，方云曦，你还能去哪儿？”

周淮年冷静冰冷地将她的现状一一剖析。

心也早已经冷到麻木。

方云曦再度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

原来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早已经猜准了她无处可去。

方云曦却偏偏不这样如他愿。

她勾唇冷笑：“不对，我还有祁烈。”

祁烈的名字一出来。

周淮年的脸色便变得更黑，他眼底翻涌起冷意，随即却是笃定道：“你不会的，你根本就不爱祁烈了，你也不可能去连累他。”

原来，他也认准了她的性子。

他认准了她心软，认准了她心善，不会将无辜之人拉下水。

可若是她变了呢？

方云曦眸底一片平静，定定望着他。

随即，她再度笑了出来。

“可他愿意啊，程大人，你看不出来吗？小侯爷愿意带我走，他这样待我，我很受感动。”

“与其跟你在这程府继续蹉跎余生。”

“我情愿……跟祁烈私奔。”

她将最后一句话的最后两个字说得轻飘飘。

在话音落地的瞬间。

周淮年的脸色如她所愿难看至极。

他怒目圆瞪，满是不可置信：“方云曦，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我说我要跟外男私奔，我不是你理想中的贤妻，我做了要受万人唾弃的事，我会让你们程家丢尽脸，我还会辱骂婆母，殴打小姑子，对外做尽失态之事！即便这样，你也不肯休我吗？”

方云曦露出灿烂的笑意来。

她每说一句话，周淮年的脸色便更难看一分。

到最后，他静静望着她，冷冷吐出一句：“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早就被你逼疯了！”

方云曦依旧点头应承下来，她红着眼睛瞪着对面的男人，几近咬牙切齿：“还是说，非要我死了，才算是彻底解脱？”

“莫要胡言！”周淮年呵斥她，眼里闪过些许慌意，又很快被他压下，他冷声道，“你就算死了，也还是我程家的妻。”

一句话，让方云曦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她疲倦至极靠在床榻，声音平淡——

“周淮年，这世上像我这样所谓贤良的女子有很多，你为何就是独独不肯放过我？”

熟悉的话入耳。

此刻，周淮年的心头却如遭重击。

他忽地也问起了自己的心：是，他为何就是非方云曦不可？

第40章

心口砰砰直跳。

答案似乎要呼之欲出。

可周淮年却眉头紧蹙，往后退了几步。

他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只冷冰冰看向方云曦。

“莫要再说这些胡话了，你好好休息，我会重新让人守在院子里护你安全。”

言下之意。

便是重新给她禁足罢了。

方云曦笑了下：“是吗？不过你这些护卫，应该防不住祁烈吧？”

周淮年的脸色一沉。

他冷冷看向她：“那就让他来试试看好了。”

周淮年已经起身大步离开。

方云曦的神色也在他离开后陡然冷下来。

她的手紧紧攥着，看见他留下来的那支新玉簪，她眼里恨意翻涌，几乎是毫不犹豫将那新玉簪狠狠砸在地上。

玉簪四分五裂，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