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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二皇子的手已经收回。

我下意识直接要冲上前，却被裴望延低声呵斥住——

“放肆！姜秋叶！你这是做什么？”

脚步陡然止住。

我意识在此刻清醒过来：这是在皇宫，不能随意妄为，否则怕是要连累全家。

我退回到裴望延身边，目光凝在帷幔后方的那抹人影上，许久才移开。

离开皇后宫里。

裴望延的脸色依旧不大好看，他冷冷睨我：“你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嬷嬷教了你这么久的规矩，你是一点儿都没记住吗？”

“妾身下次不会了。”

我低头认错，神色却怅然失神。

想着那颗红痣，想着姜云安。

突然，我记起之前在除夕宴上听其他人说起过——那位二皇子是五年前才回宫的。

而姜云安，也正是五年前去世。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回到东宫后。

我当天晚上就写信去扬州，拜托父亲去看姜云安的墓。

第二天清早。

我才将信递给小桃送出去，迎面却撞见裴望延过来。

裴望延神色冰冷看着小桃手中信笺：“这是什么？”

“妾身写去扬州给父亲的家信。”我神色未露分毫，淡淡回。

闻言，裴望延低头瞥了一眼，也就没有多问，挥手：“去吧。”

小桃捧着信走了。

房里便只剩我和裴望延两个人，气氛一时竟凝结起来。

片刻。

裴望延先向我靠近了一步，伸手轻抚上她的脸：“还疼吗？”

我身形一僵，意识过来他在问孟霜音打她的事。

我摇头：“不疼了。”

得到答复，裴望延满意点头：“你身份低微，若不是念在江南三年恩情，怕是几辈子也换不来太子侧妃的名分，你该知足。”

“霜音是孤的太子妃，太子妃管教你是理所应当。”

“日后安分些，莫要恃宠而骄，更莫要惹她不快，只要好好伺候太子妃，什么都会有的。”

句句训诫入耳，我怔愣站着。

我的眼眶渐渐泛红，静静盯着裴望延这张脸看。

分明是跟姜云安一模一样的脸，为何如今我却越看越觉面目可憎。

他越来越不像姜云安了……

过了很久，我才垂头回应。

“是。”

见我顺从，裴望延眉眼也舒展了，将我搂入怀里，温声安抚。

“这些时日你还算懂事，禁足给你解了，日后莫要再生事端。”

我任他抱着，眼底却如一潭死水，没有动静。

这天晚上。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回到了十五岁，回到了姜云安还在世的日子。

自从初见过后，我日日去道观寻他，扰他。

稍微说些俏皮话，就能逗得姜云安脸红害羞，我乐此不疲。

在我十七岁生辰那日。

姜云安未着道袍，一身青衣来见我。

我目光灼灼望着他，再度问了初见那句话：“姜云安，你考虑好了吗？什么时候来做我姜家的乘龙快婿？”

少年脸颊染上薄红，清亮的双眼仿若能望进我心里。

向来大言不惭的我，突然在他面前紧张得心如擂鼓，揪紧了衣角。

下一刻，我只觉手心一凉，是姜云安将一块玉环送到了她手里。

跟他腰身上的玉佩，赫然是一对。

他清冽的嗓音字字入耳——

“环佩相鸣，君心似我心！”

君心似我心。

那便是他的回应。

那时的我以为，我能和他自此做一对恩爱夫妻，白头偕老。

可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他们踏青途遇山匪，逃至旧屋。

姜云安将我推进屋内，他却在门外死死护着，没让山匪踏进一步。

“姜秋叶，好好活着。”

一门之隔，却是生死之别。

官兵将山匪剿尽，我打开门时，倒在我身上的是姜云安的尸身。

他的血染红了我的衣裙，鲜艳夺目。

“姜云安……不要……”

我陡然哭着惊醒。

屋内却空荡荡，周身一片寂寥。

我怔然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一夜再未眠。

就这么过了两个月，我终于等到了扬州来的回信。

我迫不及待拆开来，入目便是信上一句——

姜云安之墓已空。

第8章

姜云安的墓空了。

我呆坐在原地，心也空了。

一时间，我整个脑子都变得乱糟糟。

我想了很多，想起出事前的那段时间。

分明该是我们到了筹备婚期的大喜事，他却时常盯着我，眼里时常流露出她看不懂的悲伤，仿佛早已预料到我将办不成那场婚事。

心一点点沉下去。

我再度记起那素昧谋面的二皇子，记起他那只带着红痣的手。

大胆的猜测自我心里隐隐升起。

这天夜里。

我主动做了些江南甜点，去找裴望延。

在他尝着糕点时，我上前给他捏肩，软声开口。

“殿下，听闻皇后娘娘头疾不得安眠，妾身特意调了安神香，想送去尽尽孝心，可好？”

闻言，裴望延却将手中的糕点骤然扔下，冷冷看了我一眼。

“你有心，孤会派人转交给母后的。”

我一怔，还想争取：“亲自送去才显心诚，妾身……”

“够了！”

裴望延直接打断，厉声训斥。

“孤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是吗？不该有的心思别起！你以为讨好母后就能压过太子妃吗？”

我愣住：“不……”

解释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只能低头轻声应：“妾身知道了。”9

我确实是想讨好皇后。

但……是想去打听一下那位二皇子。

裴望延冷睨我一眼，直接拂袖而走。

翌日清早。

我是被屋外的声音吵醒的。

走出去，才发现竟是孟霜音支使着人过来要砍掉她院里的海棠树。

“我不喜海棠，不想在东宫内看见任何一株海棠。”

孟霜音趾高气昂。

我静静站着，神色无所谓：“孟姑娘是未来的太子妃，您随意即可。”

说完转身要回屋。

这态度叫孟霜音眼里透出不悦，当即厉声喝道：“你站住！”

我无奈的定在原地。

就听门口传来了裴望延的声音：“怎么回事？”

回头看去，见男人踱步踏来，还不等我说话，孟霜音已先一步红了眼凑上前去。

“太子哥哥，你这侧妃真是好大的架子，竟给我摆脸子。”

我心一沉。

下一瞬，便见裴望延冰冷的视线看了过来，斥责道：“还不跪下！姜秋叶，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区区侧妃，竟敢如此放肆，成何体统？”

院内所有下人一时安静无声。

我攥紧手，片刻，终究低眉跪下。

“妾身知错了，望太子息怒，望太子妃大人大量。”

见状，裴望延神色缓和了些，他带着孟霜音进屋，冷声吩咐：“进来奉茶。”

“是。”

我跟着进屋，在一旁给两人侍奉。

随即，她听见孟霜音问：“下月十六便是你的生辰了，太子哥哥想要什么生辰礼？我好准备。”

“只要是你送的，孤自然都是喜欢的。”

面对孟霜音，裴望延态度总是极其温和。

我却是怔住了。

成婚三年，裴望延对我用的是假身份。

可直到如今，我才知道原来裴望延告诉自己的生辰也是假的。

我垂眸轻叹，却忽地转念意识到。

下月十六，那不就是四月十六？

姜云安的生辰也正是这日！

不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就听孟霜音又问：“不过太子哥哥，你离京三年，这些年二皇子都未办过生辰宴，这次，你们生辰宴莫不是要一起办？”

心里咯噔一下。

我震惊脱口问：“为何要一起办？”

孟霜音看她，不悦斥责。

“你不知道吗？太子哥哥和二皇子乃是双生子。”

第9章

我只觉脑中轰隆作响，一开始的猜测突然在这刻变得无比笃定！

原来他们是双生子！

所以裴望延才会跟姜云安长得这样像！

霎时，我的手因激动而颤抖起来。

“啊——”

孟霜音突然惊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