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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是皱褶的脸上却有若有似无的笑。

床榻之上的公萝依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湿。

“水……水……”

公萝依声音低微的呼唤着。

陈离闻言，一双眼满是红色。

他连忙从湖中打了一杯水，递上前去。

他哑着声音道：“公主，得罪了。”

说完揽过公萝依的肩膀，将昏沉的她扶了起来。

小心地喂她喝下，这才松了口气。

岑参摇了摇头道：“明日，你便出谷吧，我给你一张新地图。”

陈离闻言神色一怔，却满脸担忧：“若是明日出谷，我怕……”

岑参立马眼睛一瞪：“如此，你是不相信我咯？那老夫不治了！”

陈离闻言忙跪了下来：“希望神医能够秉承许诺，救回公主。”

岑参心中轻叹，扶起了陈离：“你要记得，她以后，便不再是公主，只是我这万花谷的人。”

送走了陈离以后，他这才遥遥看着天边明月。

夜凉如水，月光清寒。

寒风呼啸，岑参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十三悄然在他身后，岑参忽然轻声对他说：“十三，没有我的吩咐，你还是莫要出现为好。”

一袭黑衣的少年默了一默，点了点头。

良久，岑参这才进了院子。

看着床榻之人，他轻声喃喃：“若你还活着，定是如她这般。”

岑参全无睡意，便取了药草，煎了起来。

药香在院中四溢，林间麻雀落了几只下来。

一个时辰后，天边月明星稀。

岑参将煎好的药，小心端了过去。

他看着那人被脱下的衣袍，袖口绣着的纹路让他一怔。

姜国……

他给公萝依服下药之后，这才颤巍巍的摸出一把骨哨。

……

另一边。

斜阳散落，天边尽染。

阿史易愣换上一袭常服，他遥遥看着城门，眸光微定，心中微叹。

他的心在这一刻痛彻心扉。

他这几日都忙于公务，都未有空，能够过来这靖海关。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了决心。

阿史易愣进了这座城池，看着城中有些萧条的街道，神色微怔。

他记得那时公萝依说起他们姜国的神情。

“阿愣，我们姜国的街道很多往来商贩的，好不热闹。”

“阿愣，以后有机会我定会带你去上京瞧瞧。”

耳畔依稀的话语，泠泠作响。

可眼前的街道哪有公萝依所说那般，寂静的宛若一座死城。

看着四下寂静无人的街，他莫名出神。

他的阿依永远回不来了。

她也不会再带他去上京了。

夜色蔓延，寒凉如水。

城主府。

阿史易愣一路顺利潜入，只觉奇怪。

驻扎的士兵还在城楼之上，可之前与他交手的那人却不在了。

他的心不由一沉，他悄然飞入屋檐，却见城主府守卫散乱。

阿史易愣轻而易举的入了府邸。

府邸里白绸高挂，被风吹得飘荡不已。

他怔怔看着这一幕，心宛若被利剑穿心，疼痛难忍。

“吱吖”一声。

阿史易愣推开了木门，只见高台之上，只有一尊无主牌位。

他身形一颤，环视一圈，满堂里全是一片白烛，烛火摇曳。

一滴一滴的烛泪肆意滴落。

阿史易愣眼中忍了多时的热泪滚下。

他看着飘扬的烛火，声音轻颤：“阿依，我来迟了。”

可回答他的，只剩满室摇曳的烛火。

他的脸色煞白，迈着沉重的步伐，微颤的手伸手抚过那牌位。

触手冰凉，可阿史易愣的心却更觉冷意。

第十六章 只他一人

阿史易愣弯了弯唇角，眼中泪滚滚而下。

他哑声道：“阿依，你不能离开我。”

“我还没带你去雪山看日出日落，你怎可让我食言？”

“我还有好多话，还未对你讲。”

阿史易愣遥遥看去，远处月光清寒。

他抬起随身带的酒囊，洒在一地酒。

口中喃喃：“你连死都是姜国人，却不愿是我的王后。”

阿史易愣眼中生生忍下眼中泪意。

他跪在那尊牌位前，双眸无神。

长风阵阵，他的王后却未死在草原之上，死在了姜国故土。

阿史易愣恍惚间想起那天，公萝依问他，当真要如此么？

他那一刻不是没有犹豫过。

可他却听见她说：“战事一起，我们就回不去了。”

她如何能那样说？

她如何敢？

他们的回忆整整五年，如今她却说回不去了。

阿史易愣眼中涌上泪，心口一阵刺痛。

他轻声喃喃：“阿依，你不是我的阿依，她应是如皎洁月光温柔之人，你怎会如此狠心！”

……

阿史易愣迈着沉重的步伐，终是离开了靖海关。

他坐在马上，握着缰绳的手微颤。

公萝依护住了靖海关，却永远的离开了他。

他的眼中慢慢淌下了泪。

过了许久阿史易愣一夹马肚，马登时在草原上飞奔起来。

直到月上中天，他方才回到了王帐。

他唤来随从命道：“你们去查查姜国那位将领死亡的真相。”

说完这一句，阿史易愣心间一颤。

阿依答应了他会好好活着。

她绝不会食言。

翌日。

阿史易愣率领众人回到了突厥王宫。

很快部落首领大会即将召开。

远处的篝火塔被点燃，火光似要蔓延至整个天空。

阿史易愣从怀中取出止战协议，交于部落首领看。

他木然的坐在王座，听着他们的讨论声，微微蹙眉。

他垂眸看着协议，神色复杂。

却听一人上前抱胸行礼道：“请可汗另娶王后。”

部落其他首领对视了一眼，震声道：“请另娶王后。”

华契看了他们一眼，最终没有开口。

阿史易愣紧捏着王座的一角。

另娶……

他的心中疼痛难忍，他冷声开口：“本汗绝不会另娶他人！”

其他部落首领还想说什么，却听阿史易愣继续说：“本汗的王后只此一人，再无他人！”

华契跪了下来，右手抱胸行礼道：“请可汗另择王后。”nnzl

阿史易愣胸口宛若被烈火烧灼一般。

他沉声道：“此事莫要再议！”

阿史易愣望着他们不欢而散的背影，有些愣神。

华契走到他身边，劝道：“可汗……”

他的话还未说完，却被阿史易愣打断了：“莫要再劝了，我心中认定的王后只她一人。”

华契喉头滚了滚，右手抱胸行礼：“好，可汗。”

一处帐篷。

一人看着部落图，眉目泛冷。

其余两个人部落首领坐在一旁。

他沉声道：“可汗竟如此儿女情长，王后之事，各位有何高见？”

一名部落首领冷嗤一声：“那个华契不是对可汗忠心耿耿么？就让他的妹妹华敏吧。”

另一名部落首领说：“可华敏是他妹妹，我担心……”

首领将酒杯摔碎：“无需担心，华敏最为好利用，耶律，你决定呢？”

耶律将部落图收好，喝了一口酒：“如此最好。”

他的眉目沉沉，阿史易愣身边都是精锐部队，他只能出此下策。

若不是自己对阿史易愣还有用，若不是虎落平阳，他断然不会跟随可汗。

自己所制作的剑弩也都奉上了，可也意味着他再也不能脱离阿史易愣了。

耶律的眉眼闪过一抹阴鸷。

……

第十七章 以忘

公萝依醒来之时，正是清晨。

她环视了一圈，这是一间小院子。

而她正躺在床榻之上，她的眉眼闪过一缕疑惑。

岑参见她醒来，这才忙给她把脉：“你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么？”

公萝依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迷茫之色。

这里是哪里？

她……怎么会在这里？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眼见老人眉眼闪过一抹怒意，似是要生气，她这才哑声开口：“我……我是谁？”

空气静默了瞬。

岑参心中微惊，脉象也忽然有些异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记不得了？”

公萝依闻言更糊涂了，她努力的回想着，可脑中一片空白。

她再想了一会，却还是一无所获，就在此时她的脑中忽然一阵钝痛，只得捂着头。

晕眩感忽然袭来，再之后她便昏了过去。

岑参看着她昏了过去，眉目微凝，这个毒药远比他所想的要棘手。

如今她所有记忆尽失，虽说她在这谷中也能自得其乐。

岑参取出银针，很快刺入公萝依的体内。

……

公萝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她起身看着面前的老人，轻声说道：“是你救了我。”

岑参不置可否，抚了抚长须：“是又如何？”

公萝依却忽然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