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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沉沉道：“当年我的神职，都是镜司澜大人帮我谋求的，除了她没人觉得我可以。”

桑偌觉得奇怪：“为何您如今会在这里？”

腾蛇叹气，桑偌听见海水翻滚的声音。

“镜司澜大人神陨之后，惹怒了天帝，被惩罚了。”

“天帝已经死了，您可以……”

歧南熠不会再将他困在这里，若是他愿意，肯定可以出去。

腾蛇却道：“太久了，我的元神与这座岛已成一体，走不了了。”

桑偌默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但腾蛇独自面对这件事多年，早就觉得没关系了。

他笑了笑，不再多言：“天亮之后再离开吧。”

“多谢前辈。”

……

天刚亮，腾蛇将桑偌送回南方之境。

桑偌脚步还有些虚浮，还没站稳，先瞥见一道已经在朝自己走来的人影。

她提防着看过去，发现是涂山池渊。

看来他又一次养好伤了。

涂山池渊已经到了跟前：“你受伤了？”

桑偌的吃了芜苏灵草，此刻恶气淡淡飘在她四周，像是要散了似的。

加之她脸色奇差，脚步不稳，涂山池渊更怀疑她是受伤了。

桑偌很快推开他：“我没有。”

“即便有！”她大声打断还想说话的涂山池渊，“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桑偌，我们一定要如此吗？”

“怎么？上次送你攒心钉，你还不够满意？”

桑偌：“你失去两条尾巴有多痛，我起初也有多痛，甚至比你更痛。”

“我累了，与其这样下去，不如做陌生人。”

涂山池渊自然还记得那时的痛苦，可比起那些，他觉得桑偌才更重要。

“我如今不再是族长，没了那些责任，我可以用尽我的所有弥补你。”

弥补？

桑偌冷笑。

将她剖心沉海，废了她的灵力，给她种下缚灵印，还有屠族之仇……

这些都是如何能弥补的？

前两件，她已经还给他了，那么后两件，他又想用什么来还？

“我要你死。”

她望着涂山池渊的眼睛，冷若冰霜。

涂山池渊噤声看着她，想知道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

桑偌道：“九尾狐族有了天后和新的族长，再不需要你了。”

“所以，你若是现在就去死，就是真正弥补我。”

涂山池渊定定望着她，“是不是只要我死过一次，你就能原谅我？”

桑偌已经不耐烦了，她随口敷衍道：“对，只要你死，但你不能死在这里……”

她话未说完，转头之际看到涂山池渊已经手握自己的佩剑，他身后还有现形的七条狐尾。

意识到他是想做什么，桑偌急忙大喊：“不要！”

第35章

桑偌来不及靠近，被汹涌的灵力震开。

她抬头，看到涂山池渊亲手斩断了自己的尾巴。

两条。

飞鸟从林中飞过，叫声透着凄厉。

桑偌匆匆从地上起身，连滚带爬跑过去。

“涂山池渊！”

涂山池渊甚至支撑不到狐尾落到他手上，很快他就倒在地上。

离体的狐尾慢慢飘落，掉在他身上。

让他看起来可怜极了。

桑偌扑倒在他身边，看着他身体的状况，要拉他起来。

“你疯了！”

他气若游丝，还在贫嘴：“你若是……现在救我，我就……死不了了。”

“若你死在南方之境，我更是有嘴说不清。”

她一直知道有口难言的感受，绝对不能让其他人有再次发难她机会。

她话音刚落，涂山池渊便昏死过去，桑偌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

桑偌神情严肃，根本不敢掉以轻心，拖着涂山池渊进了南方之境。

花草精灵纷纷赶来，都争先恐后一睹涂山池渊受伤时的模样。

桑偌召集精灵们找来各类仙草，都一股脑塞给涂山池渊。

“小殿下不希望他死？”

桑偌心乱得很，却还是强撑着理智：“希望，但如果他死在南方之境，九尾狐族发难，我们如何能承受？”

她不能让涂山池渊死在这里，却又救不活他。

她的恶气，若是输给涂山池渊，害他血脉不纯，涂山池渊又有得说了。

桑偌不给涂山池渊输恶气，一直用仙草吊着涂山池渊的命，半个月过去了，涂山池渊还昏迷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活着的气息倒是越来越薄弱了。

连原本就盼着菉栦涂山池渊死的花草精灵都忍不住，一脸难色。

“小殿下，他好像真的要死了。”

“他不会死的。”桑偌摇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他还有五条尾巴。”

五条尾巴，足以他再活五次。

他不会死的，他不会真的死的！

“从前只听说九尾狐断尾是为了实现心上人的愿望，没想到如今还有九尾狐自己斩断自己的尾巴。”

桑偌心里发苦，什么话都没说。

“小殿下可曾听说过？”花草精灵缓缓道：“九尾狐的尾巴，每一条都很重要。”

“每减少一条尾巴，他们的痛苦都是递增的。”

“因为也是剥离自身灵力和血肉的过程，所以和剜心之痛基本相同。”

桑偌看了一眼涂山池渊，所以这一次，比之前两次都要疼是吗？

若真和剜心之痛相同，你也算是体会过我的痛了。

可是涂山池渊，你就真的要这样死了吗？

我是说你死了才是弥补我，可若你真的死了，我照样还是不能原谅你。

“若是为南方之境带来无妄之灾，就是死我也要将他挫骨扬灰。”

桑偌咬着牙道。

花草精灵看了她一眼，默默出了房间。

“小殿下都快哭了，眼睛红得和兔子似的，我估计我一出来她的眼泪就要掉下来。”

花草精灵正和其他没看到的精灵说着桑偌的情况，桑偌突然拉开门走了出来。

他很快蔫了：“小殿下。”

桑偌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般，直直往外走。

“你们将这里看管好，我出去一趟。”

眼看她即将消失在眼前，花草精灵大声追问：“小殿下去哪里？”

“天界，我去去就回。”

桑偌的声音落下，身影也消失在南方之境上空。

第36章

桑偌出现在九重天时，涂山九歌又在和歧南熠闹。

成婚几个月，他们似乎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相处模式。

桑偌等着歧南熠处理完，才急急说出自己此番来的目的。

歧南熠惊叹：“你要聚灵灯，还能安静等这么久，你是想救还是不想救？”

桑偌当即单膝跪下：“天帝此恩，桑偌来日定还！”

她不知道涂山池渊什么时候会好，但眼下她能想到的方法只有这聚灵灯了。

“这么着急。”歧南熠先叫她起身，很快又让人去取。

他故作不在意道：“涂山池渊受伤了？”

桑偌点头。

见她没要说是因为什么受伤，虽然心里酸得不行，但歧南熠还是识趣不问。

待仙侍拿来聚灵灯，桑偌转身就跑。

“你不怕我借着这个机会害他吗？”歧南熠突然在她身后问。

需要用到聚灵灯，不就说明涂山池渊的情况十分糟糕。

这种时候，或许随便一个天界之人都能将他杀死。

若他在这聚灵灯上做手脚，涂山池渊岂不是在劫难逃？

桑偌停住脚步反问：“你有什么害他的必要吗？”

如今九尾狐族和天界结为姻亲，涂山池渊又已不在族长之位，于公于私，歧南熠都没有害他的必要。

歧南熠笑了笑，没回答。

“你可是真的相信，当初她阻止你嫁入天界，只是因为你血脉不纯？”

桑偌对此没有疑惑，就连她自己都这样想，涂山池渊会这样想更是正常。

“不然呢？”

“你为何如此天真？”歧南熠笑骂：“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如此拙劣的理由得罪我？”

“这般理由，也只有你会信。”

“那他……”桑偌觉得心里好像有答案，但她却说不出口。

“他自然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另嫁他人。虽然我没能娶到你，却也承认他的这份心。”

歧南熠摊手，有些不爽，“我承认，他比我更爱你。”

桑偌紧抿着唇，看起来并不想承认这份感情。

歧南熠就看出她是因为什么，大发善心起来。

“沧海桑田，千年万年。你能保证你万年后，对他仍然是怨恨大过爱慕？”

桑偌张嘴，很快被歧南熠叫停。

“我知你又想说你们不可能，可这毕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你有没有想过，你如今能为了他来求我，这恰恰说明，你的爱在你心里的比重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从前她一心复仇，心中装满仇恨，爱被挤得只剩很小很小一部分。

如今罪魁祸首天帝已死，神女神陨，涂山池渊又断尾，她的仇也报得差不多了。

她心里的那点恨，早就已经快要不剩什么。

连歧南熠这个旁观者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桑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