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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恒记忆尤深，点头叹息：“是啊，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竟然会患上喉癌，不过她爷爷也是这个病，恶性肿瘤还是有一定的概率遗传。”

年轻的医生以为主任是要问工作，滔滔不欲绝：“不过说起来是真的可惜，她的病本来是能治好的，毕竟喉癌发现的早的话，治愈率高达70%。”

“她是硬硬生生拖到后面治不了的，我猜测她在家里过的不太好，因为她怀了个孩子，不到一天就没了，而且这肿瘤恶化的速度，比我见过最快的还要快……”

薛恒翻出赵清欢照过的片子：“主任您看，从发现不到一个月人，人就没了。”

陆明泽顺着他的指示，看向片子。

那喉管上密密麻麻满是恶化的肿瘤，触目惊心。

他原本要问的话哽住，只剩无尽的沉闷。

陆明泽起身，拍了拍薛恒的肩膀：“好好干。”

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满怀心事的回到家，鹿芸和陆母正在张罗着去婚礼现场彩排。

见陆明泽回来，鹿芸喜形于色，上来挽住陆明泽的胳膊：“你回来了？我和妈正好要去叫你呢？”

她将人拉到镜子前，举起西装在陆明泽身上比划：“这套果然好看，衬的你玉树临风的，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陆母也附和着惊叹：“真的很俊，不愧是我的儿子，快去试试。”

陆明泽不耐皱眉，想起之前和赵清欢结婚的时候，母亲坐在椅子上，对着他们挑挑拣拣：“这套不好看！”

“赵清欢你什么眼光？丑死了，快换。”

陆母见他不动，笑着催促：“想明天想入神了，怎么还不去换？”

陆明泽垂眸，黑沉沉的眸色定定的看着她：“妈，你是不是一直不喜欢赵清欢？”

听见这个名字，鹿芸的脸色唰的一下黑了下来。

陆母也赶紧挥手：“呸呸呸！提那个贱人做什么，晦气！”

陆明泽牙关紧了紧，压低声音：“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陆母没好气的坐下：“不喜欢她的是你啊，我是看你不喜欢我才讨厌的。”

“轰”的一声，多年的疑惑骤然解开，竟然从始至终都是因为他自己。

陆明泽脸色惨白，呆立在原地。

第16章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喜欢她。”

陆明泽眼底闪过愠色：“我明明……”

“明明什么？”鹿芸面无表情的反问。

陆明泽紧拧着眉，目光像是寒冰般冰冷骇人：“与你无关。”

鹿芸都快要气笑了，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是啊，和我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说和我无关？”

“让我怀上孩子的时候怎么不说和我无关？”

“和我领结婚证的时候怎么不说和我无关？”

鹿芸抬手，拂过陆明泽的喉结：“你现在说和我无关是什么意思？是想起赵清欢的好了？”

陆明泽捏紧她的手，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捏碎：“就算我不爱她，也不会爱你。”

鹿芸吃痛，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不爱我？现在只有我最像姐姐。”

陆明泽捏紧拳，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刚刚还温馨的气氛转瞬就变得僵硬。

陆母立即上前打圆场：“哎呀，都是一家人了，何必为了这种小事争执。”

鹿芸抽了抽手，陆明泽力道大的惊人，没有一丝要松开的意思。

“现在把这些错都归到我身上是不是太迟了，你要自己的孩子生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吗？”

陆明泽眸色沉了又沉，才松开手。

陆母这才松了口气：“就是啊，别的不说，我的宝贝孙子可不能受苦。”

“有什么事情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先去酒店，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办好，毕竟明天就要办婚礼了，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鹿芸按了按手腕上一圈发青的指印，率先上了车。

陆明泽全然没管她们，直接上二楼进了卧室。

“哎！”陆母看着方向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叹了声：“这是又造的什么孽啊！”

接着跟上鹿芸上车去了酒店。

陆明泽躺在床上，听着楼下汽车的轰鸣声远去。

他闭上眼，心头沉闷的像是被巨大的石块压住，逼得人喘息不过来。

从鹿芸搬进来开始，陆明泽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心里总像是装着什么没有找回来，无法心安。

他想着，赵清欢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个是我求来给你安神的，如果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睡不着，就点燃这个熏香。”

陆明泽猛的又坐起来，翻箱倒柜的去找赵清欢留下的熏香。

他一个一个柜子去翻，每个角落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赵清欢留下来的任何东西。

“我明明记得……”

陆明泽说了一半，又顿住。

他兀的想起来，在鹿芸搬经来的第二天，她就把所有属于赵清欢的东西丢了出去。

陆明泽额角猛跳两下，头像针扎过一样突突的疼。

他走向酒柜，随便那了瓶威士忌，仰头灌了进去。

几下吞咽，酒瓶就见了底。

陆明泽坐在沙发上，从没觉得这个房子这样空寂过。

恍惚间，他睡了过去，梦到了和赵清欢结婚的那年。

鲜花满地，他忐忑的站在红毯尽头等待。

赵清欢穿着鱼尾婚纱，逆着光站在门口。

只是这次，她没有走向他，而是说了句：“再见”后，转身离开……

第17章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陆明泽猛的追了出去。

可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赵清欢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清欢！”

陆明泽大声呐喊着：“赵清欢，你别走！”

空荡的外界依旧什么都没有，像是他的世界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一般。

陆明泽心口骤然一紧，里面像是又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抽离。

他疼的忍不住屈膝跪在地上，地面恍然变成一块接一块的碎镜面。

面面都是他和赵清欢的过去，有相识相知，追逐相爱，心意想通彼此爱慕，再到变心离开。

那些过完快速闪过又消逝，陆明泽霎时红了眼：“不要！”

下一秒，耳边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

“医生，我儿子这都睡了一天了，什么时候会醒啊？他还赶着去结婚……”

医生有些迷惑：“我也不知道陆主任为什么还不醒，结婚的事情要不……再往后延延？”

陆母无奈的叹了一声，跟着医生转身出门。

陆明泽听着脚步声远去，反而松了口气。

他思绪复杂，不断去想刚刚的梦昭示着什么，想了半天，才惊觉，赵清欢已经死了。

不管自己结婚与否，她都不会再出现了。

陆明泽的心顿时像被钢针猛刺了下，疼的整个胸口止不住的起伏。

“睡了又怎么样？”

鹿芸接着电话走近病房，她扫了陆明泽一眼：“睡了也能把人抬过去办婚礼。”

“这又有什么所谓，本来我就不怎么爱他，只是想留下姐姐的血脉而已。”

“如果他醒不过来，我就等两年，到时候以分居两地为由，起诉离婚就好了……”

陆明泽心口狂跳，盖在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

他睁开眼，冷声打断鹿芸：“说够了没有。”

鹿芸站在窗口，闻言回过头来，没有一丝被撞破的尴尬：“你醒着？”

陆明泽嘴角抿的笔直：“不醒着，怎么能听见我的妻子正在盘算着怎么离婚？”

鹿芸挂断电话，往日的温柔小意全部不见：“那又如何？事已至此，你只有配合的份。”

“取消婚礼。”陆明泽撑着坐起身，冷然望着她。

鹿芸信步走到床前，勾起他的下颌：“不管你来不来，婚礼都会照常举行，陆家和鹿家的宾客都会到场，包括医院里受邀的领导们。”

“陆明泽，你要是不想名誉扫地，最好还是乖乖参加。”

面对鹿芸赤裸裸的威胁，陆明泽拧紧了眉：“倒是我看错了人。”

相交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清鹿芸的真面目，真正的蛇蝎美人。

“陆明泽，不是每个人都是被外表迷惑的蠢货。”鹿芸垂眸俯视他，“从我姐姐决定将心脏捐给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空有皮囊的蠢货。”

“玩玩可以，陷进去就是自己作死。”

“赵清欢就是最好的例子。”

陆明泽滚了滚喉咙，压着心里的怒火：“你有什么资格提她！？我从没要求别人为我做过什么，你姐姐是，你也是。”

鹿芸嗤笑一声：“是啊，你只要摆出一幅深情的样子，所有的人都会上当，认为你已经懊悔，但她们失去的却是生命！”

“你的懊悔心痛有什么用？能让她们气死回生吗？”

“陆明泽，我是坏，但你才是所有一切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