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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醒来，就连吐出好几口淤血。

病痛在四肢百骸折磨着她，但军务耽误不得，她强撑着身子下床梳洗，吃了止痛药丸就去书房处理军务。

走到拐角，却见苏芊芊端着一碗汤碗鬼鬼祟祟跨进她的书房。

萧玥颜当即冷呵：“书房乃军事重地，谁准你乱闯的？”

“咔嚓！”

汤碗摔地，苏芊芊哆嗦着跪下，磕头求饶：“郡主息怒，我知道我昨晚叫走了落哥哥，您心里不高兴，所以特地来认错，求求您饶了我吧……”

萧玥颜觉得不对，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身后传来怒呵——

“萧玥颜，你对她做了什么！”

萧玥颜回头，就见玄落大步奔来。

他心疼扶起地上的苏芊芊，把人护在身后：“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何必折磨芊芊一个弱女子？”

他只一个照面，就定了自己的罪，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公正严明的玄落吗？

就那么喜欢苏芊芊？

萧玥颜死死握紧双手，却压不下心头委屈：“她擅闯书房，形迹可疑，我难道还问不得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牛鬼蛇神，你就这么护着？”

话落，玄落周围的气压骤低。

苏芊芊却又低泣起来：“对不起郡主，我没有别的意思，端鸡汤只是听说您身体不好，想来讨好你。”

“您不喜欢我以后一定不做了，求求你别赶我走，被北戎折磨的日子太苦了……”

萧玥颜却只盯着玄落：“人心易变，一个在北戎生活了三年的人，谁知她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你信我，她刚才分明——”

“够了！”

三年来，玄落头一次发怒。

他冷冷看向萧玥颜，眸光分明厌恶：“如果三年前萧姓皇室没强行下令撤军，芊芊就不会被俘，你没资格质疑她。”

话落，他牵着苏芊芊离开。

看着两人并肩走远，萧玥颜捂住翻涌的心口，又狠狠呕出血来。

“我原以为你不要我，是你入了佛，所以断了红尘。”

她眸中荒凉无限：“原来，只是因为我姓萧……我不配。”

======第7章======

那日一别，整整九日。

玄落回了羌山寺再不愿见她。

第十天，萧玥颜在羌山寺门口堵了他：“你失约了，当初是你不愿做军师才应下我的约，如今你毁约在前，总要应下我一样，玄家人言出必行，你不能堕了玄伯父的名声。”

玄落骤然冷脸：“那不是你该提的名字。”

萧玥颜苦涩，她不提怎么刺激他？

现在厌恶自己的他，至少有血性，总比羌山寺那个什么都无动于衷的和尚要好。

沉默片刻，她将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和玄字纹玉佩缓缓递给他。

凝着他的寒眸，她微微笑着，却剜心般承诺：“我成全你，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你，如此，你可愿领兵？”

“好。”

玄落终于同意。

得偿所愿，萧玥颜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入军营后，玄落当即率五千将士出兵御敌。

夕阳下。

萧玥颜望着玄落率兵离去的方向，心却一点一点落入谷底。

玄落出兵速度如此快，分明还是那个心怀抱负的少将军，难道……他是觉得自己太碍眼，所以这三年才不入军营？

……

三天后，便传来捷报。

玄落领兵得胜，退敌二十里，还带回了一大批牛羊。

萧玥颜站在城楼上。

城门口，是将士们热闹的欢呼。

“少将军威武！”

“恭迎少将军凯旋！”

时隔三年，玄落纵然还穿着白色僧袍，但他只要坐上马，就依旧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少将军。

萧玥颜眸中闪着光。

她的少年郎，本就该是这般鲜衣怒马肆意张扬，他的满腔抱负和壮志凌云不该被困在寂静的佛寺。

月音站在她身边，安静的陪着她：“郡主怎么不下去？”

“算了吧。”萧玥颜面上挂着笑，眼底却满是落寞，“他应该不想见到我，今日难得高兴，我不想扫了他的兴致。”

羌城已经很久没这样热闹。

是夜，将士们兴致勃勃在空地点了篝火烤了牛羊围坐一圈。

苏芊芊主动起身献舞一曲。

在橘黄篝火的勾勒下，她一身粉衣身姿曼妙，动作轻柔，媚眼如丝，不断瞟向坐在左边的玄落。

萧玥颜也在看玄落。

却见他放下了佛珠，回望着苏芊芊，宠溺笑着。

这一幕，刺得萧玥颜心口又疼起来，她再坐不下去，刚起身想去透透气，却见苏芊芊一曲舞罢，挡住了她的去路。

“听闻郡主当年在邺京曾一曲惊鸿舞名动京城，芊芊对郡主钦佩不已，不知今日可有荣幸一睹郡主的倾城舞姿？”

萧玥颜闻言，下意识去看玄落。

他当年也爱看她跳舞，他说，她的舞和旁人不同，轻盈灵动，最是好看……

可如今，他看过来的眼神只有冷酷无情。

副将看不下去，大声呵斥：“放肆，郡主戎装着身，只会战于沙场，怎能跟你一样做舞姬之举！””

苏芊芊身子一颤，吓得立马下跪，楚楚可怜哭诉：“我知道我身份不如郡主尊贵，又被北戎人抓去做了三年女婢，可我只是想让大家开心，没别的意思……”

好好的庆功宴忽然冷了气氛。

萧玥颜注意到玄落越来越阴沉的面色，担心他因此动怒不愿再领兵出征，只好圆场。

她走到鼓边，执着鼓槌，笑说：“无妨，众将士大胜北戎，今日我便为大家击鼓一曲，我的鼓声不为入曲，而是为扬军威撼山河！”

“好！”

鼓声激昂，振奋人心。

随着鼓声“咚咚”响彻耳畔，萧玥颜凝神宣誓——

“将军百战迎沙场，壮士十年未曾还，但使羌城玄旗在，不叫北戎渡边关，玄家军必护羌城无恙，万民安康！”

将士们纷纷起身，斗志昂扬，纷纷附和！

“必护羌城无恙，万民安康！”

玄落站在人群之中，目光不由自主被萧玥颜吸引，但只一瞬他眼底又恢复漠然，悄然离开。

一曲作罢。

萧玥颜已经精疲力竭，她擦着汗在人群里搜寻，却发现玄落早已不在，而苏芊芊也不知所踪。

激昂的心，倏然又落了回去。

放下鼓槌，她也找了借口离席。

远离了喧闹的人群，萧玥颜迎着月色走到寂静处，忽然不远处传来委屈低泣的声音。

“玄哥哥，比起郡主来我差了好多，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她一扭头，就看见玄落和苏芊芊相拥而立。

月色下，男人的眸光温柔的好似一汪春水，却说：“她怎么能和你比。”

======第8章======

几步之距，却咫尺天涯。

短短几字，疼断了萧玥颜的心肠。

她又一次狼狈的离开，终于无法自欺欺人。

玄落不爱她，亦不会渡她……

翌日，营帐内。

将领们一鼓作气：“此战大获全胜，我们不如兵分两路，一队带大军趁机追击，斩杀北戎，一部分护着百姓迁去峡谷关暂避？”

话落将领们看向萧玥颜，眸中却多了几分忧心和沉重：“将军，您看这率领大军的将领……”

除了玄落，他们都清楚，萧玥颜毒入心肺，根本率领不了大军了。

萧玥颜下意识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玄落，提议：“玄哥哥，此战至关重要，不如由你率领大军？”

话刚落音，玄落就拒绝：“你是将军，理当由你统领大军。”

又是这样，只要是她的提议，他总要推辞……

萧玥颜还欲再劝，才开口鼻尖蓦然一热涌出鲜血。

“将军！”众将领纷纷大骇。

玄落也又一改淡漠，语调急切：“传军医！”

“没事。”萧玥颜将他拦下，一手捂住鼻子近乎央求的看着他，“只是疲惫上火，不用大动干戈，玄哥哥，就当我求你，你来领兵吧，好吗？”

玄落看着萧玥颜苍白的脸，心头莫名闪过一丝惊慌。

默然一瞬，他终于松口：“好。”

商议过后，便整兵出发。

玄落将率领四万玄家军正面攻打北戎，萧玥颜则带着剩下的三千玄家军护送百姓登上羌城后山的峡谷关，以防北戎军突袭。

而峡谷关易守难攻，关口只容一人通过。

死守在那儿，最少也能坚持三个时辰。7

……

午后，玄落领兵出发前，率领众将士来到了乱葬岗，祭奠琅嬛付费整理三年前死去的英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