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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钻了出来，又推了挡路的高明一把，横冲直撞地跑出了厨房。

　　“可以啊，兄弟。”高明踉跄几步，盯着曲映水光速逃离的背影，回身朝程雁云比了个大拇指，“这招美男计用的好！”

五十八、骑虎难下

　　撒上香菜碎末，倒股老陈醋，再拌上现炸的辣椒油，原本清香朴素的素面顿时变得热辣香腾，汪琦大口吸溜了一筷子面条，久违的浓香侵袭味蕾，他心满意足地咀嚼几下，正打算继续低头扒面时，却见坐在对面的彭星星支着下巴，双目低垂，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他夹了口爽脆的松根丝，轻咳一声：“难得见你有烦心事。”

　　彭星星烦得都快把自己的头发薅下来，她这两天已经把肠子悔青。俗话说得好啊，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叩门。她是猪油蒙了心，昏头昏脑地就上了程雁云和高明的贼船，结果现在搞得自己骑虎难下。别说和她搭话了，光是曲映水看她一眼，就足够让她胆战心惊，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黑面神你说，要是你最好的朋友瞒着你做了你不同意的事，你会怎么样？”彭星星试探着开口，她双手合十，一脸期待地看着汪琦，想从他那里吃颗定心丸。

　　可汪琦偏不肯如她的意，他打量着彭星星这副坐立不安的鬼祟模样，用脚趾也能猜到她肯定背着曲映水干了什么坏事。汪琦唇角一勾，故意逆着她的意思往严重里说：“可能会绝交吧。”

　　“啊？”彭星星被他这么一吓，一下子慌了神。她可不想和蛐蛐儿绝交，大学三年，她唯一的收获就是交到这个合拍的好友。她支吾着不知道该不该和汪琦倾诉自己的烦恼，汪琦却一脸悠哉，又是吃面又是夹菜，装作对她的秘密毫不关心。反正他已经下好了套，就等着彭星星自投罗网。

　　果然，焦虑之下，彭星星根本沉不住气，让汪琦晾了一会儿，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汪琦，末了，又问：“你说，蛐蛐儿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汪琦皱着眉头听完经过，实在想像不出程雁云这样看似沉稳的人，做起事来居然这样胆大妄为，不管不顾。他比这帮年轻人虚长几岁，深知踢馆此事可小可大，往小了说是行业内切磋技艺，往大了说那就是和全城的刀削面馆作对。而如今面馆人流量突增，想必是因为踢馆视频在网上已经流传出去。如果程雁云继续踢馆，长此以往，必定会在城中掀起轩然大波，未来究竟是福是祸，现在还难下定论。

　　“她生不生你的气我不知道，但是程雁云肯定要遭殃。”

　　“他挨骂关我什么事，只要蛐蛐儿不骂我就好。”彭星星自身难保，哪顾得上管程雁云的死活，她能独善其身就要烧高香感谢各路神仙了。

　　汪琦嗤笑一声，她倒是拎得清楚。

　　“笑屁啊！告诉你，这事不许告诉蛐蛐儿。”彭星星前脚求着汪琦解惑，后脚就翻脸不认人，磨着牙威胁他，“否则往你面里下泄药。”

　　哦呦，不得了，还会过河拆桥，看来也不是那么缺心眼。

　　汪琦笑得更欢，彭星星让他笑得背后发毛，甩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落荒而逃。

　　晚上八九点，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踢馆三人组偷偷摸摸在后厨碰头。高明还特地把店门锁上，生怕去曲映水突然回来，把他们抓个正着。

　　彭星星给他们展示自己刚刚上网搜集的视频片段，流传最广的除了刀削面机器人的特写镜头，就是程雁云舌战李亮的高光画面，看角度，像是当时在邻桌吃面的一对情侣拍摄的。

　　“一加一那边出了澄清公告，说他们一直坚持手工制面，这次意外纯属加盟商李亮的个人行为，为了牟利瞒着总部私自使用机器削面，他们已经对李亮提起法律诉讼，同时还在公告结尾感谢热心群众的举报。”高明眯着眼睛冷笑，“他们倒是会做人。”

　　程雁云用毛巾抹了一把汗，他在厨房闷了整晚，实在是热得厉害。要不是碍于彭星星在，他早就把湿漉漉的 T 恤脱下来，光着膀子才最凉快。高明递给他一把蒲扇，他边扇边说：“等不及了，这样吧，明天中午我们就踢第二家。”

　　“不是说好下周吗？”高明皱起眉头，虽然上次踢馆略有成绩，可这两天几个人心里却沉甸甸地压着大石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会不会太急？”彭星星挠着头，她缩在厨房门口，恨不得立马和他们划清界限。要不是不想当叛徒，她早就和曲映水坦白从宽了。

　　程雁云绷紧下颚，缓缓摇头：“看网上这势头，也瞒不了映映几天。干脆乘胜追击，继续踢馆，给面馆造势。”

　　“踢哪家？”高明和他对视一眼，多年老友，自然明了他心中坚持。

　　“削面王。”程雁云云淡风轻地吐出三个字。

　　选这家也不是一拍脑门决定的，程雁云特地尝过他家的面，软烂有余，劲道不足，不知是和面手法的问题，还是削面师傅的技术问题。但这家刀削面馆胜在臊子，种类繁多，口味丰富，且味道都调得上佳，掩盖了面条本身的不足。因而削面王也算是城中有名的面馆之一，客人拥趸甚多。既然要踢馆，自然要把阵仗闹大，越有名的馆子踢起来才越过瘾。

　　“这可是块硬骨头。”高明被勾起了兴致，搬了个小板凳坐过来，“这次是比削面还是比臊子？”

　　瞅着面前两个比着手势激烈讨论的男人，彭星星彻底死了心，指望他们悬崖勒马，还不如期待汪琦转性呢。

　　她怏怏不乐地走出面馆，路灯将她的影子拉成笔直纤长的一条，不一会儿，另一条影子跟了过来，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她挣扎几下，他却越发用力地搂住她的腰身。两人就这样推挤着拐进无人的小巷，那里没有路灯照耀，一片黑暗中，只听见男女的低喘和布料摩擦的细微声音。巷子里几声凄厉的猫叫声传来，两人动作一停，彭星星起了坏心，摸索着把手探向下面，只听男人的喘息越发急促，终于忍耐不住低头狠狠含住她的嘴唇，唇舌相交，水声粘腻，却都被猫叫声所掩盖。

　　李桂丽关上窗户：“不知谁家的猫在叫春。”

　　“流浪猫吧。”曲映水随口搭话，今天难得一家三口都在，吃完了饭，三人又凑在一起玩了一会儿斗地主，刚把牌桌撤下就听见窗外猫叫，一声赛过一声凄厉，叫得人头皮发麻。好在窗户还算隔音，屋里总算安静下来。

　　曲东来去切水果，在厨房里磨蹭许久，李桂丽看不下眼进去帮忙，剩下曲映水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左翻右翻，实在无聊，总算想起自己还有个短视频账号。自打不再摆摊，她忙着写报道方案，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登录，不知道粉丝朋友们有没有在评论区发飙。

　　她从沙发垫子下摸出手机，漫不经心地划开了屏幕，还未来得及点开那个小小的图标，曲东来就满面笑意地端着水果出来：“吃西瓜！”

　　“来啦！”曲映水应了声好，随手把手机扔在一旁，欢呼着朝餐桌跑过去。手机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屏幕亮了许久，最终还是在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中忽的熄灭。

五十九、再次出征

　　夏日里的雨来的又急又快，那边太阳还在天上挂着，这边乌云就压了下来，噼里啪啦地下了一阵，风一吹，乌云又顺着风的方向飘走了。天放晴了，蓝盈盈的一片，如同倒挂的湖面，波浪涌动。

　　程雁云从屋檐下走出来，身上湿了一大片，头发也被打湿，黑发垂在额上，看起来倒像个青春懵懂的大学生。走了几步，却不见高明跟来，他不耐烦地催促：“快走，要不赶不上饭点了。”

　　“程子，要不别去了。”高明立在滴水的房檐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好端端的下起雨，是不是老天爷的警告啊！”

　　“警告个屁！”程雁云难得骂了粗话，转身使劲把高明揪了过来，用胳肢窝夹住他的脖子，“现在打退堂鼓，太晚了。”他带了三分火气，下手也没轻没重的，高明疼得直叫唤，可即便这样，程雁云也没放手，两人踉踉跄跄地走到巷口，拦了辆出租，程雁云用力一推，高明就像个圆鼓鼓的皮球，骨碌骨碌地滚进了车里。

　　去削面王的路上，高明还在试图说服程雁云：“星星上午没来，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她也没接，你说她是不是被小曲给扣住了。”

　　程雁云连头都没回：“八成是和汪琦在一起，老高，你别疑神疑鬼了，临阵脱逃，放在古代是要砍头的。”他用手在脖子下面比划了一下，高明吓得立时噤声，倒不是他有多害怕程雁云，主要是自己打起架来确实不是他的对手，换言之，他怕疼。

　　两人阴沉着脸在削面王门口下了车，司机师傅瞧他们的样子，不像去吃面，倒像是要去打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