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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却也未必会迁怒于稚子。”
可就算如此,那个孩子还是太小了。
然而怜悯于大局无关,事关皇权争斗,也没有人会因为怜惜一个无辜稚子,而选择将他摘出这场乱局。
所以不管那孩子愿不愿意,注定是要搅进去的。
三天后,皇帝下旨诏狱放人,同时责令大理寺重新审查太子谋逆一案,他果然如同长公主所猜测的那样,并没有魄力顶着内忧外患的压力,肃清朝堂。
但这对侯府和大昌来说,都不算是坏事,有了新的敌人,皇帝至少不会因为猜忌,自毁长城。
他也没再继续拖延贺逖的赏赐,一面驳了付悉重编付家军的折子,一面往侯府发了圣旨。
圣旨一共下了两道,一道是贺逖的赏赐,果然是升了爵,从忠勇侯变成了忠勇公,除此之外,还加封了太子太保之职。
第二道,则是一道赐婚圣旨,他为两人赐了婚。
曾经这道圣旨,贺逖费尽心思没能得到,如今终于到手,心里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这大约就是雪中送炭,与锦上添花的区别。
但他仍旧恭敬的接了旨,乔万海上前一步给几人道喜,这短短几天,他的日子仿佛并不好过,先前还十分精神,可现在鬓边竟然已经有了十分醒目的白发,连声音都透着几分疲惫。
“良缘天定,佳偶得成,恭喜国公爷和县主,终于得偿所愿了。”
“多谢公公,请内里喝一杯热茶。”
乔万海犹豫了一下,大约有什么顾忌,可短暂的迟疑过后他还是咬了咬牙跟着贺逖进了正堂。
看出他是有话要说,盛小杏连忙让寒江将其余同来的宫人带去了偏厅喝茶。
看着人都走远了,乔万海才笑了一声:“如今朝中出了乱象,国公爷得皇上看重,日后咱们少不得要在宫里时常见面了。”
贺逖心里一动,乔万海这是话里有话,在告诉他,皇帝如今被朝臣逼得走投无路,已经决定再次重用他。
这情形已经十分明朗,贺逖早就看出来了,并未觉得多高兴,可乔万海特意说这么一句,显然不只是为了奉承他。
他抛了个话头过去:“那以后,就有劳公公照料了。”
“不敢,皇孙年幼,国公爷如今加封太保之位,那便是日后的帝师,老奴还要仰仗国公爷照料才对。”
乔万海倒是十分不客气,立刻便将皇帝的打算抖落了出来,如同之前所说的,眼下的局面,皇帝只有一个选择,立太孙。
可太子谋逆案还没出结果——即便是装样子,也得查几天才行——所以乔万海的话,也只是在说皇帝的态度,虽然是被逼着做了决定,可他并没有很抗拒立太孙。
大约对他来说,只要不是太子,那是谁都无所谓。
可面对乔万海这近乎直白的示好,贺逖却并没有接茬,反而低头开始喝茶。
乔万海等了又等,确定他的确是不打算开口之后,脸上表情有些绷不住:“国公爷?”
贺逖敛下眼底所有情绪,语气淡淡:“今日天色不好,我被这风雪扰了精神,有些话竟没能听见。”
乔万海一愣,一时有些捉摸不透贺逖的态度,却不敢再说话,他讪讪笑了一声:“国公爷说的是,这风雪一来,的确扰人,老奴这也有些糊涂,都不记得方才说什么了……多谢国公爷的茶,老奴就先告辞了。”
他起身行礼道别,贺逖一路将人送到了门口,等人不见了影子,盛小杏才走过来:“说什么了?”
贺逖摇了摇头:“不好说,可能是投诚,也可能是试探,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理会就是了。”
盛小杏点点头,看着乔万海慢慢被风雪遮掩的身影,眼底闪过几分猜疑:“你说,皇上的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贺逖拉着她慢慢走到了湖心亭里,大约是贺逖曾经被堵在路上的事府里早就传遍了,所以这亭子虽然不怎么有人来,但还是围了帐子,也加了软垫,不至于让人寒冬腊月里还坐在冷冰冰的石墩子上。
下人瞧见他们过来,连忙将帐子放了下来,又去添了火盆,贺逖这才应了一声,算是肯定了盛小杏的猜测。
若乔万海方才的举动是因为皇帝授意,特意来试探的,那皇上必然是乱了方寸,否则不会做出这般莽撞草率的行为来。
这么猜下去,大约是龙体的确抱恙。
可若是投诚……那越发能说明皇帝眼下身体不太好。
毕竟他前阵子就一直病着,眼下接连遭逢变故,复发也是说不准的,可今时不同往日,以往病了他还敢说,如今只怕是要瞒的严严实实的,唯恐一不留神,被一个五岁的娃娃挤下去。
只是眼下,这也只是猜测而已,想要验证,就得等年底宫宴,见到皇上的时候。
但皇帝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以自省为由,责令今年宫中年节一切从简,更是直接取消了年宴,命朝臣自家中欢聚,不必入宫,连初一的请安都免了。
这一折腾,等贺逖再见到皇帝的时候,已经是来年开朝了。
朝堂上,皇帝连发两道旨意,一道是洗清了太子谋逆的罪名,着令厚葬。
第二道,是册立太子独子为太孙,仍旧留在太后宫中教养。
朝臣山呼万岁,皇帝却连一句平身都没喊,就急匆匆离开了大殿,贺逖看着皇帝那略有些慌张的背影,满脸的若有所思。
他们的猜测怕是要成真了,皇帝的脸色果然不太对劲。
但现在最紧要的是,离着他们的婚期越来越近,他们耽搁了那么久的婚事,总算可以办了。
第695章大婚1
二月初五,宜嫁娶,宜求嗣。
年前变故太多,即便是年节这样的大日子,百姓们也过得不痛快,整个正月都是死气沉沉的,眼下却被贺家的喜事提起了精神。
百姓们围满了侯府——现在应该称作国公府了,等着今日的流水席开席。
打从两天前,侯府便在长街上支了桌子,连摆七日流水席,宵禁解时开,宵禁来时止,半分都不耽搁。
来人不管身份籍贯,只要记个名姓,说两句祝语,便能敞开了肚子在席上吃七天。
凉京不缺富贵人家,可这样的手笔,还是少见,许多消息不灵通的,今日头一回来蹭吃蹭喝,心里直打鼓,忍不住和身边的人打听。
“这国公府的流水席,没什么讲究吧?”
被问的是凉京的老人,闻言连连摆手:“没讲究,话说的好听一些就成……”
他左右瞧了一眼,声音压低了些:“但这说好听的也有讲究,你夸国公府不如夸国公爷,夸国公爷不如夸国公夫人,说的够好听,还能拿喜钱。”
那人有些愣了:“还有喜钱拿?”
“不止喜钱,那小篮子里,还有喜饼和喜糖,都是凉京城老字号的手艺,听说为了赶国公府的订单,几家老店三天前就歇业了,好些花样平日里买都买不到,是专给贵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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