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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步又一步，宋妍在贺之言的带领下，停留在了5楼。
落入宋妍眼底的是一道又一道狰狞的刀痕，错落在了那大门上，让人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别怕。”贺之言轻声说道，不知这一句是为了安抚宋妍，还是他自己。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毕竟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他应该试图放下。可是一闭上眼，那场血腥的往事就会在脑海中如走马灯般的闪现，他就知道，他注定过不去。
贺之言从门垫下拿出了钥匙，周转了几次，才将钥匙对上了门锁。
打开后，里面有一股常年无人居住所散发的霉味，随着贺之言将灯打开，宋妍这才看清了里面的全貌。
这是一间很小的公寓房，一间卧室与一间狭隘的客厅。
仅有的窗户，被门板与报纸死死的糊住，一点光也不能渗透进来。

墙面上更是很多污渍，可是时间很久远了，看不清当年留在这墙面上的污渍是什么。

由于空间很小，宋妍几下就将其看完了。
里面没有任何的家具，只有一间空屋子。可见曾经也是有打扫过的，没有太多的灰尘与杂物。
贺之言从进来后，整个人的情绪就很不对。
他牵着宋妍走向了房间，那阴暗潮湿的房内随着灯被打开，露出了它的全貌。
和外面差不多，没有一样家具，可是墙面上却贴了一张泛黄的海报，海报上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拿起一把小扇子，半遮了脸颊，含羞的笑着。
眉目间，竟与贺之言有着几分的相似。
宋妍心中隐约猜到了一些，可是她却又觉得奇怪，这不是照片，而是九十年代出.售的海报。
她忍不住凑近看了看，海报的右下角还签着名。
“何雪岚。”贺之言轻声道，似是在告诉宋妍那海报上女人的名字。
宋妍顿了顿，收回了看着那女人的目光，复而落在了贺之言的身上。
外面的风雪依旧，屋内毫无暖意可言。
这个圈子里，从不缺家破人亡的故事，有人站起来，那必定是踩着无数人骨。
如果这个故事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宋妍或许只会唏嘘一番……可是它偏生发生在了贺之言的身上，却一寸一寸凌迟着她的心。
她仿佛觉得无论贺之言要做什么，她都可以当那个递刀子的人。
因为有一些事情，不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别人永远不知道那种痛。
九十年代的何雪岚，是个红极一时的女歌星。就算是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她的外貌也是美艳的让人过目不忘。
而那个年代，漂亮的女明星与神秘富豪相恋比比皆是……要么是一场世纪爱情，要么是一场令人惋惜的故事。
只是何雪岚从被爆出与神秘富豪在一起后，就像人间蒸发……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何种结局属于这位漂亮的女歌星。
也没有人知道那名富豪究竟是谁，就算偶尔有报道报出一点风声，第二天那家报社就会彻底消失。
从此以后，无人再敢去挖掘这个消失了的女歌星。
慢慢的，一直到被众人遗忘，那个红极一时的红歌星何雪岚，都再也没出现过。
就像一颗陨落的星星，她或许曾是最闪亮的那一颗，只是繁星众多，时间久了，消失的星星就不会再被人记起。
宋妍就像听着官方说辞，简单的听完了有关于何雪岚的一生。
只是她远比别人更加清楚，这份故事的背后，到底发生的是怎样的残忍。

第186章
“她死了，是吗？”宋妍出声道，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张泛黄的海报上，这里应该是那个女人消失在娱乐圈后，所住的地方。
只是离开娱乐圈的她过的并不好，没有像戏本子写的那样嫁入豪门又或是母凭子贵，她的人生，本该璀璨明亮，最终却是陨落在了这阴暗潮湿的小公寓内。
贺之言的睫毛明显颤了颤，他轻轻的嗯了声，嗓音却依旧清冷，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嗯，被人挖了心脏。”
宋妍的瞳孔一阵紧缩，她想过很多种何雪岚的结局，却偏偏没想到是这种。
“挖了心脏？”她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实在是难以相信：“是那个男人干的吗？”
宋妍忍不住看向了贺之言，如果说是那个男人挖了何雪岚的心脏，那么贺之言呢？
作为他们两人之间的孩子，他又经历了什么。
“是啊，挖了心脏后，就跟丢一件垃圾一样丢在了垃圾站里。我记得我当时刨了很久很久的垃圾堆，才把她给刨出来的。”贺之言的语气依然没有太多的变化，哪怕是如此残忍的往事，他也说的这般云淡风轻。
宋妍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她不敢想象贺之言要如何去垃圾站里将自己母亲的尸体挖出来。
“那时我大概十岁吧，她身上的血几乎将我浸透了。尤其是空了的那个部分，无论我塞多少泥土进去，也填不了。”贺之言像是在回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可是只有他清楚，他这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天的血腥味道，分明不是他的血，却一滴一滴顺着他的身上滴下来。
所以他始终没办法劝自己将这一切放下，每当闪过这样的念头时，那血腥味就好像更浓了一些。
于是这些年，他一步又一步的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成为了和这个上流圈子里一样的恶心的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摧毁一个又一个人。
有时好像很累，感觉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直到宋妍的出现，她好像和自己一样，一样的可怜……可是那双眸子里，却始终带着他没有的光。
为什么呢？
是因为她和顾渊之间有着所谓的感情吗？
因为有着那样的感情，所以就算发生了再难原谅的事情，她也可以在看着顾渊的时候，依然无法泯灭那样的光芒。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顾渊那样的人，可以拥有他的一切？
所以他想试一试，试一试不一样的方式，试一试，将自己想要的，留在自己的身边。哪怕他已经看到了这场故事的结局，他却还是想要和宋妍在一起。
于是他将自己最不堪，最脆弱的那一面袒露在了宋妍的面前。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他如此的希望宋妍他日在知道一切的真相后，会想起从垃圾站里刨出被挖了心脏的母亲的自己。
可怜，可悲的自己...
然后像她对别人心软那样，也对自己心软...
“不要再说了...”宋妍早就红了眼眶，她不想去挖掘有关于贺之言的过去，每提起一次，就像是在贺之言的骨子上削一次。
她举起了手，轻轻的落在了贺之言的唇上，抵住了他的一切言语：“什么都不用说了，贺之言，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嗯？”
她那带着光的眸子此刻泛着一颗星星，悬在了眼眶，和贺之言对视的那一刻，猛然滑落。
贺之言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沦陷。
他这样肮脏的人，竟也值得宋妍为他流泪。
好像值了...
他伸出手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下颚抵在了她的头顶上，轻声道：“谢谢你。”
还有，对不起...

第187章
后面的故事宋妍没有再让贺之言说下去了……因为她很清楚，无非就是豪门里的恩怨。
他想要报仇，就得爬到和那个男人一样的高度。
可是这个圈子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贺之言的真正身份，只知道他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
所以那个男人，是不是都不知道贺之言的存在呢？
她的心中再次难过了起来。
这个故事很简单，无非就是富豪看中了一个小明星，小明星生了一个私生子……最后，可能他们的存在威胁到了这个富豪，于是富豪起了杀心吧。
多简单啊，在这个黑暗肮脏的圈子里，这件事情并不少见。
就比如真正的池鱼和她的母亲，结局也不过如此。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就是一阵一阵的揪着疼呢？
十岁的贺之言，该多么的瘦小无助啊，要如何在垃圾站里刨出自己母亲的尸体，又是如何躲过一劫，这些年，又是如何艰难的走到这个位置。
她想起自己在平城被安茹扣住的时候，那时贺之言对于一切都是未知的，他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冲进来救自己。
但凡她出了意外的话，贺之言多年的心血就将毁于一旦。
她就这样贴在贺之言的胸膛，听着贺之言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入了耳。
她虽不知道这场故事的结局是什么，但是这一刻，她是如此相信贺之言给予她的真心。
或许从一开始是利用，至少现在，贺之言是真心要和她在一起的。
就算在一起会毁灭，那也无所谓了，一起毁灭吧，带着这个肮脏的世界，一同结束。
“贺之言，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委屈的。”总有一天，她会让那些欺负他们的人，将一切统统还回来。
外面的风雪依旧，贺之言怀中抱着这个瘦的都有些硌人的女孩，第一次觉得新年，真的是新年。
因为有了新生。
十七年前除夕夜的大雪，他将何雪岚从垃圾站里刨出来。
在所有的人都庆贺新年的时候，只有他，从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背着何雪岚的尸体，走向了新年的第一天。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何雪岚那张泛黄的海报上，看着她那泛着笑意的眼睛，眼眶不知怎么就涩了一下。
他以为他的人生在十七年的那一天就结束了，他的一生只是为了还何雪岚给予自己的一条命。
可是现在，他好像有了新的意义。
在这场暗不见天的厮杀中，杀出一条生路。
“好，你帮我讨回委屈。”贺之言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终是不再那样的清冷，仿佛多了一丝人情味。
新年的第一天，仿佛真的可以迎来希望的曙光。
江乔也在跨年钟声敲响的最后一个赶到了顾渊的身边，看着他熬红着眼眶处理这次的事故，她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最终，她只能什么也不说，陪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处理，这一场由她参与其中的事故。
很多时候，人总是需要活着的。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哪怕她对顾渊，这点小小的感情，在生命的面前，总是可以抛下的不是吗？

第188章
次日，当池才荣的第二十三通的电话打过来时，外面的天还是泛着蒙蒙的灰色。
宋妍揉了揉酸涩的眼眶，盯着电视画面，问道：“不去处理一下吗？”
自昨夜离开了那所公寓后，贺之言便就领着她来到了自己所住的地方。没有想象中的奢华，他住着与他身份毫不匹配的普通住宅楼。
整个屋子里除了办公的书房，就只剩下主卧那一张空荡荡的大床了。
昨天回来后，贺之言临时让人搬了沙发，又弄好了电视，两人窝在了沙发上看着春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