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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楚落猛地回过神。

“对，去找顾淮深！”

她慌乱呢喃。

顾淮深马上就要回首都了，她去求他，只要他能带上阿妈去首都治病，她做什么都可以。

打定主意后，她忙奔向住院部二楼。

巧的事，她刚到叶雯珊的病房，就遇上正要进门的顾淮深。

一瞬间，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奔过去抓住男人的胳膊：“顾淮深，我同意离婚，成全你和叶雯珊。”6

顾淮深神情一愣，浓眉蹙起，放在门把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只要你答应带我和阿妈跟你一起回首都，我马上在离婚报告上签字。”

此话一出，男人神色瞬冷，无情的扒开席楚落的手：“你害人不成，还来用这种借口威胁我？”

顾淮深黑眸阴鸷，整个人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气息。

“还有，你凭什么认定我会信一个心肠恶毒的女人！”

席楚落知道，他这话是为了叶雯珊说的。

她握了握手，最终无力垂下，只沙哑问：“那是不是我给叶雯珊道了歉，你就会答应带我和阿妈去首都？”

只要能救阿妈，哪怕要坐牢，她也认了。

顾淮深没回，只是目光审视着面前的女人。

席楚落却耗不起时间，想到还等着救命的阿妈，她白着脸，决绝推开病房门，走进去鞠躬，诚恳道歉——

“叶知青，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推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您原谅我。”

一股脑说完后，席楚落抬头才发现病房里除了她和叶雯珊，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军官。

而病床上，叶雯珊勾着唇，得意的看着这一幕。

席楚落脸色更加惨白，眼见军官就要上前抓她，这时，在门口的顾淮深走了进来。

瞧见男人蹙紧的浓眉，叶雯珊顺势换了一副面孔。

“两位同志，我也没有什么事，既然她道了歉那就算了，辛苦你们跟着顾淮深哥走这一趟了。”

席楚落又是一刺，原来这些人，是顾淮深叫来给叶雯珊撑腰的？

“席同志，我和顾淮深哥今天就要回首都了，这次就原谅你了，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你以后千万别害人了。”

席楚落垂眸听着暗含得意的训斥，提不起精力去反驳。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阿妈的病情。

出了病房，她再度祈求顾淮深：“你们今天就要回首都？我已经道歉了，可不可以带我和阿妈一起走？”

“我真的不是要缠着你，是我阿妈……”病了。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不用多说，这件事，我会酌情处理。”

随后，男人转身回了病房。

席楚落以为，以顾淮深对她的厌恶，他没拒绝就是同意。

她心头一喜，立马回了趟家，带好了所有身份证件和看病证件，之后回到医院找上席母的主治医生。

“医生，麻烦你帮我调一下病例，我丈夫会带我和阿妈转去首都的大医院治疗，今晚我们就走。”

医生听完，却诧异：“今晚吗？那你要快一点了，回首都的火车还有半小时就要开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席楚落的心里咯噔一下！

顾淮深没有跟她说时间就要到了啊，她连火车票都没来得及买！

她拔腿就往外面冲，刚奔到走廊，就看到医院大门口，顾淮深和叶雯珊正登上吉普车。

这一幕，冲垮了席楚落的理智。

她求救般冲过去，拽住最后上车的顾淮深，颤抖着问：“你要回首都了？你不是说会带我和阿妈一起走，你等等我好不好，等我带上阿妈过来……”

惊慌的话引来周围一群看热闹的人。

顾淮深眉头紧蹙：“放手！”

这一刻，席楚落的心沉入谷底。

她红着眼，盯着那双深邃的黑眸，心凉到了谷底：“……是不是从一开始，你今天就没打算带我走？”

顾淮深脸色冷淡，毫不留情甩开她，残忍甩出一字——

“是！”

男人的承认，直接击垮了席楚落所有的力气。

眼见顾淮深就要上车，席楚落更加无措，自尊什么的再也顾不上了，她‘扑通’一声跪下——

“顾淮深，无论是道歉还是离婚签字，我都如你所愿，我真的不会再缠着你了，我求求你了，带我去首都吧！”

“我阿妈生病了，需要转去城里的大医院……”

可越求，男人的脸色越难看。

他再次甩开席楚落：“够了，席楚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谎话连篇！”

“我没撒谎……顾淮深……顾淮深！”

男人却径直上了车。

席楚落慌张拍打着车窗：“顾淮深，你信我一次……你别走！”

“顾淮深——”

车像离弦的箭一般开走，席楚落追了两步就摔落在地。

她看着逐渐消失的车尾，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

雨落下来，越下越大，叫她分不清上辈子和这辈子。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席楚落浑浑噩噩站起身，还没站稳，就见护士慌张冲她奔来：“席同志，你阿妈不行了，快去急救室见她最后一面！”

第9章

席楚落的世界骤然轰塌。

她跌跌撞撞冲急救室跑，短短几百米，她跌倒了十多次，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遍四肢百骸。

十分钟后，她终于抵达急救室。

她颤抖着一步步走向病床，病床上的人却快没有呼吸了。

“阿妈，落落来了……”

她跪下去，凑到老人的耳边，压着哽咽：“……阿妈，你是不是很疼，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握着阿妈布满针头的手，她想握紧却颤抖着不敢用力。

无尽的悔恨奔涌：“阿妈，要是我当初听你的话，没有纠缠顾淮深，你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如果不嫁给顾淮深，她就不会和这个书中世界的主角扯上关系。

她不是炮灰，就不会连累阿妈。

都是她的错……

“阿妈，我错了，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我害怕……”

“……阿妈。”

也不知是不是血脉感应，原本呼吸微弱的席母竟缓缓睁开了眼：“落落，阿妈的好落落，没事的……阿妈一点也不疼……”

浑身插满管子，怎么可能不疼？

席楚落哽咽得说不出话。

席母动了动手，轻轻握了握席楚落的手心，满眼遗憾：“我的落落最好了，顾淮深不珍惜你，是他没福分……”

“……以后，你找个疼你的男人过日子吧，阿妈的落落最坚强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阿妈？”

席楚落心头惶恐骤然加剧：“阿妈，您别这么说，我不要男人，我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我还没好好孝敬你呢……阿妈！”7

“咳咳……”席母却已经听不清，她直视前方，“落落，你阿爸来接我了。”

此话一出，席楚落再也受不住了，心口太痛了，泪水如决堤的潮水般涌出。

“阿妈，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我，求你了。”

席母急促的呼吸着，疲惫的看着她，眼皮越来越沉。

“落落，你……要……好好……的……”

话落，席母的手笔直的垂落下去。

“阿妈——”

然而，再也无人回应。

胸腔里的痛快要将席楚落淹没，再也喘不过气来。

悲恸到最后，任她的泪如何奔涌，她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世上，再也没有疼爱她的人。

三天后。

席楚落抱着席母的骨灰盒，独自办理完阿妈的丧事，一直到深夜。

她回了阿妈家，抱着席母的遗照，眼泪一滴又一滴砸落。

夜雨一直不停，湿气被风刮进屋，凉进了心底。

空荡荡的屋子，再也没有人冲她温柔斥责：“大晚上的，下雨不关窗，是嫌生病不难受吗？”

“阿妈，我真的好想你……”

席楚落孤坐在床头，任由思念泛滥，悔恨奔涌，直到天亮。

雨夜过后，天空一洗如新。

第一缕阳光冲窗户透进来，正好落在遗照上，席楚落凝着遗照上那抹笑，又慢慢湿了眼眶。

“阿妈，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