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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啪嗒”一声。

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的四分五裂。

一如鹿汀溪此刻的心。

她呆坐在床边，脑子里只剩空白。

床头柜边，两人多年前的稚嫩合照此刻变得无比戏谑。

鹿汀溪拿起相框，缓缓搂进怀里，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最后一丝期望。

不知过了多久，她沉沉睡去。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

那一年，载人火箭“星舰”号发生意外，搭载的6名宇航员无一生还。

其中包括鹿汀溪的父母。

噩耗传来后，她的爷爷也因此突发心脏病去世。

幼小的自己蹲在角落，一群小孩捡起地上的石头朝她砸来，不断叫骂着：“把全家克死的克星！祸害！离我们远点！”

这时，年幼的程景时挡在她身前：“谁再动手试试？”

小孩们被他认真的神色威慑住，一哄而散。

程景时转过身来，轻揉鹿汀溪的头：“没事了。”

鹿汀溪抬起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他们说我害死了爸爸妈妈和爷爷，我……”

“不是你，那是意外。”

程景时语气坚定，说出的话格外具有说服力。

后来鹿汀溪才知道，程景时的父母也是“星舰”号的宇航员……

他们同病相怜，两小无猜。

程景时曾摘下路边的野花，认真许下承诺：“汀溪，以后我娶你，照顾你一辈子。”

这话他说了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

鹿汀溪深信不疑，甚至都忘记誓言这东西本来就只能骗到愿意相信的人。

她心口一疼，脑海里的画面又跳转到领证那天，倾盆大雨。

没有婚纱照，没有婚戒，没有婚礼，他们就这样成了夫妻。

拿到证件那刻，鹿汀溪才感觉心落回实处。

可程景时却将两张证件一起收走：“我们总有一天会离婚，到时候我不希望因为证件的事情拖延。”

喜悦瞬间褪去，男人笃定的分离，打碎了她所有憧憬幻想的恩爱未来。

好梦变噩梦，鹿汀溪猛然惊醒，眼角湿润。

窗外的天都没亮，她睡不着，干脆起床去了研究院。

远远的，就见程景时办公室透出一抹细微的暖光。

鹿汀溪走近，才发现林俏睡在他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他的研究服。

程景时只开了台灯在工作，似是不忍惊扰她。

男人细心到极点的偏爱，如刀割开鹿汀溪的心，连呼吸都带着疼。

她到办公室拿了毯子，过来递给程景时：“让林俏盖这个吧，你不穿会感冒。”

听是鹿汀溪的声音，程景时头也没抬，语气敷衍：“不用，她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

手里的毯子此刻仿佛有千斤重，沉的鹿汀溪踹不过气。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只能收回手，转身离开。

……

设计室。

鹿汀溪强行用工作麻痹自己。

她坐在绘画板前，手上动作不停，“天舟”的初稿跃然纸上。

直到同事来催：“鹿设计师，今天组里有聚会，程副主任他们都到了，就等你了。”

听到程景时的名字，鹿汀溪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起身赶去约好的聚会地址。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哄闹。

“亲一个！亲一个！”

紧接着，门被推开。

鹿汀溪看去，就见人群中程景时神色温柔看着林俏，而林俏闭上眼，缓缓靠近他。

眼看他们越靠越近，就要吻上。

鹿汀溪心脏一紧，骤然开口：“程景时！”

第5章

满室暧昧瞬间蒸发。

起哄声散去，众人鸦雀无声，只剩死寂。

鹿汀溪看着程景时，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程景时面沉如水，冷眼睨过她，接着丢了句：“就到这。”率先离开。

留下研发组的同事面面相觑：“程副主任怎么就走了？是不是咱们玩笑开的太过了？”

“不知道啊！鹿设计师今天也好奇怪。”

耳边，同事的议论声不断，鹿汀溪也没多留，转身离开。

程宅。

鹿汀溪回到家，打开灯就发现程景时坐在沙发上。

两人四目相对，情绪各异。

程景时抬手指向桌上的文件：“签了。”

鹿汀溪顺着他的示意看去，文件上不出意料的写着离婚协议。

她咽下喉间酸苦：“为什么？”

为什么以前的承诺说不算就不算了，为什么人的心能说变就变？

程景时沉沉回望她：“分开对你我都好，你也能早点找到合适的人。”

鹿汀溪难以遏止的红了眼，全然没想到程景时会将她推给别人。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合适我的人？”

程景时剑眉紧拧，声音里的不耐不加遮掩：“因为我不爱你。”

“啪嗒”一声脆响。

鹿汀溪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见她眼里闪着泪光，程景时呼吸微微一滞。

沉默间，他最终没再说什么，转身上楼。

偌大的客厅里，顷刻只剩鹿汀溪和桌上的文件。

青梅竹马十九载，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她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寂坐一夜，文件上仍是空白。

天际将明时，鹿汀溪将它收进包里，去了研究所。

所里灯火通明。

同事们已经按照鹿汀溪的初稿在电脑上做出了“天舟”建模。

“鹿设计师来了，快来看看，这可是我们熬夜做出来的。”

鹿汀溪敛下私人情感，投入工作。

几人聊着，又改进几个缺陷后，广播突然响起：“请天舟计划的研发组到会议室开会。”

闻言，他们边讲工作，边前往开会。

会议室。

鹿汀溪一行人坐在角落，还在分析“天舟”建模中存在的问题。

程景时的声音忽然从台上传来：“今天开会只讲两件事。”

众人议论声骤停，纷纷看向程景时。

程景时言简意赅：“第一，以后林俏就是研究院的成员，大家掌声欢迎。”

大伙配合的鼓掌，林俏也起身，笑着和同事们挥手打招呼。

程景时颔首，目光扫过最边上的鹿汀溪：“第二，今后将由林俏代替鹿汀溪担任天舟的总设计师。”

话音一落，室内只剩寂静。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鹿汀溪身上。

鹿汀溪脸色苍白，不见血色，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着程景时。

旁边，设计组学员开口：“为什么，鹿老师为了天舟呕心沥血，睡不好觉吃不好饭，凭什么说换人就换人！”

程景时没回，目光沉沉看向鹿汀溪：“你有意见？”

鹿汀溪抿了抿干涩的唇，在他薄凉的视线下，只能退让：“没有。”

“那就散会。”

程景时雷厉风行，讲完就带着人离开。

设计组学员不甘心的劝：“鹿老师！现在可不是谦让的时候！”

鹿汀溪摇了摇头：“不管谁是总设计师，只要能设计出天舟，无愧祖国，就够了。”

扔下这话，她独自回到设计室，一个人冷静。

将心血拱手让人的感觉并不好受，会答应更多是私心使然。

程景时刚回来，担任副主任诸多不易，她作为妻子不能不给他面子。

“不服气？”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鹿汀溪的思绪。

她抬眸，发现是林俏：“你有什么事？”

林俏走进设计室，柔声劝说：“如果我是你，就会主动放弃程景时。”

“毕竟……你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鹿汀溪一怔，按下心里的不安，强装镇定：“什么意思？”

林俏微笑着，眼里带着怜悯：“你还不知道吧，十九年前星舰号的事故不是意外。”

“是你爸妈操作失误，害死了所有人。”

第6章

鹿汀溪霎时如坠冰窟。

僵了好一会儿，才语气坚定的否认：“不可能。”

林俏依旧轻声细语：“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景时。”

这话字字如刀，直往鹿汀溪心里捅。

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