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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手机里传来小鱼欢快的声音。

“苏先生，宋小姐今天在花园里荡秋千了，她说今天的阳光好好，让她想起了高考那天走去考场的路上，也是这样明媚的阳光。”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发现宋小姐对那道鸽子汤格外喜欢，苏先生你可一定要记好笔记，千万别忘记了啊。”

“对了，宋小姐说晚上想看电影，我得去给她切水果了，苏先生，我先挂了？”

苏启宸低声说了个好，挂断电话后，嘴角淡淡的笑意很久都没消失。

周斯白疾步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这样。

那个眸底向来只有寒意和血腥光芒的男人，终于也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温柔。

周斯白扯了扯嘴角走过去，将手中的资料拍在桌上。

“醒了啊，你那思春的情绪能不能收一收？”

苏启宸挑了下眉：“怎么，你嫉妒？”

周斯白啧了声：“我嫉妒我跟你姓！”

“也不是不行。”苏启宸拿起那一沓资料，很快敛起了笑意ɯd，“都查清楚了？”

周斯白也收起玩笑的神色，点点头：“恩。”

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纸页翻动的声音。

片刻，苏启宸把资料狠狠摔在了桌上，眼神阴苏冷冽。

“苏城、燕溪？”

周斯白又道：“我查了燕溪的动向，她明天要和上海的一个富商结婚，今晚的飞机。”

苏启宸勾起唇角，冷笑了声：“为了燕氏？”

“对。”

“她和苏城给我使了这么大一个绊子，还想着救燕氏？”苏启宸的眸底闪过抹狠绝，“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周斯白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办？”

苏启宸薄唇轻启：“当然是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东西被毁灭。”

四十分钟后，香榭公寓。

燕溪从外面回到家，刚走进客厅打开灯，就一眼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神色冷冽的男人。

她浑身一颤，顿时就变了脸色。

“苏启宸……你怎么会在我家？！”

“我？”苏启宸勾起抹笑，“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有点不舍，来看看你。”

燕溪当然不信。

她退了几步，后背紧靠在门板上：“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启宸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她走近，气势逼人：“别装了燕溪，你和苏城联手对付我的时候，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模样吧？”

闻言，燕溪脸色瞬间煞白。

“你都知道了……”

苏启宸笑起来：“怎么，你不会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吧？燕溪，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老子再长十个心眼都玩不过我，你哪来的自信？”

他伸手挑起燕溪的一缕发丝缠在手上，而后狠狠一拽：“为了救燕氏，你还真是挺努力的……不过，你猜我的手能不能伸到上海去？”

燕溪狠狠战栗：“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苏启宸的神情一瞬阴鸷，“燕溪，我要让你亲眼看着燕氏破产覆灭，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

第七十二章

燕溪从没妄想过自己能瞒天过海。

自她答应苏城做下那个计划起，她就知道苏启宸迟早会查到。

可燕溪并不在乎，她甚至期待被他抓进牢里，这样她就不用嫁给那个老头了。

但她没想到，苏启宸会不肯放过燕氏。

燕溪当即便跪在了地上，她紧攥着苏启宸的衣袖，苦苦哀求：“不要……求求你不要对燕氏下手，这件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自己来承担就好了！”

苏启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害得温慈和宋默砚生死未卜，害得宋薇澜精神崩溃痛苦不堪，还害得她与我反目成仇，整个燕家都不够赔的，你算什么东西，还想独自承担？”

他冷冷甩开手，脸隐在门口的阴影里，像是从地狱里走出的撒旦：“燕溪你记住，燕家覆灭，都是你自作自受的后果。”

“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晚的平静吧。”

说完，苏启宸便转身踹开门，抬步要走。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燕溪尖锐的嘶吼声——

“苏启宸，你不让燕家活，那就跟着我一起去死吧！”

苏启宸眉心一凛，心底当即涌上一股不安。

刚回过身，眼前就闪过抹寒光，紧接着就是利刃扎进血肉的一声！

他冷眼垂下眸，只见燕溪将一把匕首深深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那把匕首比平常的水果刀更锋利，也更长。

燕溪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就是为了防备苏启宸。

最终……也真的刺进了苏启宸的身体。

周斯白听到动静赶到时，苏启宸已经重重倒地，脸上血色全无。

他从没这么慌乱过。

因为身为医生，周斯白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把匕首是真的扎进了苏启宸的心脏！

如果再不快点抢救，很有可能……

然而就在众人要扶起苏启宸的时候，他却一把攥住了周斯白的手，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嘶哑道：“不要告诉、宋薇澜，记得给她、一个交代，还有……”

“让她走吧。”

让她离开那座她讨厌的笼子，让她展开翅膀，无忧无虑去她想去的地方吧。

至于他……

算了，算了吧。

……

那一刀如周斯白所料准确地扎进了苏启宸的心脏里。

他旧伤未愈，又添重伤，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气息奄奄。

周斯白度过了此生最难熬的二十个小时。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脸色都苍白得吓人。

然而，他还是对周斯白摇了摇头。

苏启宸这次伤得实在是太重了，尽管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心跳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周斯白坐在病房外整整哭了一夜。

他想起在一天前，就在去往燕家的路上，苏启宸还曾忧心忡忡地问：“小白，你说宋薇澜她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原谅我？”

可转眼，他就躺在了冰冷的病房里，命若悬丝！

周斯白从来没这么痛苦过。

如果他拦着苏启宸，如果他陪苏启宸在燕家等着，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周斯白守了两天两夜。

就在天色泛白时，他的衣袖上突然传来拉力。

低头看去，竟是苏启宸的手指！

周斯白忙俯身过去喊他，只见他双唇微启，似乎在说着什么。

凑近了，周斯白才听清苏启宸低喃的是——

“宋薇澜……”

第七十三章

苏启宸像是彻底消失在了宋薇澜的世界里。

这个彻底，不单只是指他一个人。

而是所有和他有关的人，周斯白、沈浥、助理小吴、管家、小鱼……他们都没再在她的面前出现过。

宋薇澜不止一次拨通过苏启宸的号码，但那边始终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着她此号已是空号。

她没有周斯白的号码，也没有小鱼的号码。

苏启宸身处的那个世界，好像一下子就离她特别远。

半个月后，宋默砚伤势痊愈。

又是一个月，温慈醒了。

这两件事无疑给宋薇澜带来了极大的安慰。

可她的心里……却还是空着一块。

温慈休养复健了两个月后，身体机能基本恢复，再没什么大碍。

于是，回伦敦就被提上了日程。

离开北京前的最后一晚，宋薇澜独自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坐着。

她失神地望着夜空，看着皎洁的月亮，却毫无征兆地想起了苏启宸。

心底刹那间泛起一片苦涩，甚至涌上喉咙，在口腔中蔓延。

半晌，宋薇澜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那个明知再也不会有人接起的号码。

听着电话里一如既往的机械女声，宋薇澜这三个月来积攒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

她蜷缩成一团，每一声颤音都像是从心里被硬生生扯出来的。

被清冷月光洒满的寂静花园，因为这呜咽的啜泣声，平白添上了几分悲伤。

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响起的一道声音打断了这哭声。

“宋薇澜？”

宋薇澜浑身一怔，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周斯白熟悉的面容。

周斯白放轻了语气：“你……为什么哭？”

宋薇澜呆滞了好几秒，倏地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臂：“周斯白！你、你知道苏启宸在哪儿对不对？你带我……去见他一面，行吗？”

闻言，周斯白的眼底闪过抹复杂的情绪。

他动作轻柔地扯开了宋薇澜的手，却是摇头：“宋薇澜，阿宸他不想见你。”

短短五个字，却如同利刃一般划开了宋薇澜的心。

“他不想见我？”

“是，他不想见你。”

周斯白抿了抿唇，向后退了步：“宋薇澜，你自由了，以后……就别再想起他了。”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还是顶层，还是尽头的那间病房。

周斯白推开门，就见苏启宸站在窗边深深地望着花园里的宋薇澜——那个他深爱着的人。

他的背影光是看着，就已是诉不尽的哀伤。

“我把你的话告诉她了。”周斯白缓缓开口，犹豫了瞬，还是问，“阿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