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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乱打一气。

这时，沈玉玫突然尖叫一声：「血！血！淼淼流血了！」

李怀山急忙松开我，对晓星的家属们大声道：「如果我孙子有个三长两短，决饶不了你们！」

他说这话时，眼中竟有几分「摸到了好牌」的得意。

想不到，他不但会利用亡妻，连我腹中尚未成形的孙辈，也能拿来做挡箭牌。

这下子，晓星那家人本来有理的，也输了气势，搞得像做了亏心事似的。

29.

我被送到了医院。

孩子保住了，但需要卧床两个月。

大半夜的，两家人有进医院的，有进派出所的，甚是热闹。

我爸妈连夜赶到医院。

我爸抬手先甩了李慕周两个耳光。

我妈指着沈玉玫的鼻子，骂道：「你们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啊！」

我妈又数落我：「当初结婚的时候，妈就劝你！他们家不是过日子的人家，妈不像妈，儿子不像儿子，夫妻不像夫妻，一家子不清不楚的！可你偏不听！你偏就喜欢这个臭小子！」

我妈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她一哭，我也跟着哭起来。

沈玉玫紧张坏了，又是道歉，又是劝慰：「是我们辜负了淼淼。淼淼不哭啊，小心动了胎气，保住孩子要紧。」

我爸冷哼一声：「保不保的吧！你们这种没脸面的人家，早点离了干净！」

李慕周噗通一声冲我爸跪下来，说：「爸，这件事，我能处理好。给我一点时间，求求你了爸，我真的很爱淼淼。」

我爸看了看他：「你怎么处理？我可不想有李怀山那种亲家！我的外孙，也不能有那种丢人现眼的爷爷！」

李慕周低着头，许久，也想不出别的话来，只是不断重复着：「爸，妈，淼淼，还有宝宝，你们信我一次。」

沈玉玫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

「放心吧，宝宝是周丽萱的子孙血脉，不会叫那个人爷爷的。」

「背叛和玷污周老师的人，我也绝不原谅！」

说完这句，她眼中，竟闪过一丝杀意。

我这时才想明白。

沈玉玫爱着的，是痴情于周丽萱的李怀山。

如果李怀山背叛了周丽萱，他在她心里的人设，也就崩了，她对他的爱，也消散了。

如果李怀山不但背叛了周丽萱，还玷污了周丽萱的名声，那这份爱，或许，就转化成了恨。

30.

当晚，晓星被猥亵和李怀山挨打的视频，连夜冲上了热搜。

传视频的，是晓星的家人。

他们不相信我，也不相信警方，而是经「高人指点」，要把事情闹大，让李怀山身败名裂，顺便利用舆情给警方施压，让「有钱有势的李家」不敢走后门。

晓星被猥亵的视频，打了很厚的马赛克，除了手指，什么都没露。

但是李怀山被打的视频，出镜的人太多了，场面又乱。

有一个「表姐夫」的脸没遮住，被人顺藤摸瓜，挖出了晓星的真实身份。

舆论犹如猛虎，笼子一旦打开，谁也不知道会咬到谁。

一开始，网上对李怀山被打一片叫好。

很多人连夜剪辑出他上综艺「消费亡妻」的镜头，做成鬼畜视频，到处转发。

但第二天中午，奇奇怪怪的论调就占了上风。

「我不是为李怀山辩护哈，但……这个女孩子就没有错吗？她是自己走过去的哎！」

「我先表个态啊，李怀山罪该万死！但是……这个女孩明明也是自愿的吧！」

「听说这女孩报名的那个曲艺大赛，李怀山是评委，你细品品！」

「所以……她本来就是想潜规则一下评委的吧？」

「这个潜规则也他妈的太浅了，只是亲手指而已！」

「那个女孩的微博小号找到了！里面有很多转发李怀山节目的视频，这个女孩子本身也喜欢李怀山吧？」

「还别说，李怀山虽然老了，但还是很帅的呀！」

「难道是忘年恋？」

「家人们！看我翻到了什么古早采访？这个采访里，李怀山亲口说了，说自己是手控，就是因为周丽萱唱戏时手指灵动，才爱上她的！」

「啊！怎么办！我也是手控！对好看的小手手没有抵抗力啊！匿了匿了！」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在小题大做吗？又没有真的做什么，只是亲亲手指而已，至于要置人于死地吗？」

「李怀山变态佬去死！不过被暗恋仰慕的人亲，她自己也乐在其中吧！」

「都是戏子而已，装什么正经人……」

我联络了经常合作的作者，他们有的是绘本作家，有的是童书作家，有的是儿童心理学家，一起为晓星发声。

但杯水车薪。

31.

第三天，丽萱艺术幼儿园门口被人泼了大粪。

周丽萱的雕塑也不知被谁砍掉了手臂。

「有其父必有其子！李慕周也不是好东西！」

「天啊，我是个多么不称职的坏妈妈！竟然把孩子送到那种幼儿园！」

「那个李慕周，不会是专门开了幼儿园，供养他变态老爸的特殊癖好吧？」

家长们如惊弓之鸟，不敢再送孩子去幼儿园。

李慕周发布了一封非常诚恳的致歉信，宣布暂时闭园。

32.

李怀山，在这场舆论狂欢中，好像隐身了。

大家都在骂他，但真正受到攻击的，却好像是那个女孩子。

很多人都在说「但是」，都在「平心而论」。

「李怀山活该千刀万剐，但是……你们不觉得他对戏曲评论真的很专业吗？」

「李怀山是个老不羞！可平心而论，这个女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虽然但是，我真的很吃李怀山父子的颜……」

……

就在这时，「刘家五公子」出手了。

她专门更新了一个章节，来讲自己小时候的事。

她说，她曾经以为，自己是嫁给了「大哥哥」的郭襄，是拦住了萧峰跳崖的阿紫。

直到最近，她才意识到，她其实是嫁给了「李国华」，并且平平淡淡活到了中年的「房思琪」。

她没有疯，是因为她找到了排解压力和自欺欺人的途径——写作。

她的丈夫，曾经是她极为敬重的师长，比她大 20 多岁。

在她还是个懵懂的少女时，他夸她，「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他问她，「能不能让他咬一下，就一下。」

那时候，她觉得，他又帅，又有学识，又有情趣，还是自己敬仰的人，能被这样的人喜欢，是不是说明她也很优秀呢？

但是他有妻子。

所以她本能地想要反抗，身体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就像面对猛虎被吓傻了的小兔子。

十指连心，他咬得很疼。

她的心和身体都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的她在抗拒，她并不喜欢这样，觉得这是一种羞辱和施暴。

一半的她又劝自己：

「有那么多女人爱慕他，他却偏看上我这个不起眼的黄毛丫头，说不定，还是我赚到了呢！」

「后来，他的妻子离开了。」

「我嫁给这个我很尊敬，但总是折磨我的男人，我对自己说，这是爱情。」

「这二十几年来，我一直被困在被他侵犯的那一天，每天都活在撕裂之中。」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嫁给了众人仰慕的男人，拥有优渥的生活，还有和睦的家庭，应该算是幸福的。」

「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可耻，肮脏，暗黑，变态，不要脸，只能靠写文来排解内心的压抑和不断上涌的愤怒。」

「甚至，我觉得自己不配写任何美好的东西。我很脏。」

「今天，我把自己最见不得人的一面，公开出来。」

「我接受一切辱骂、诋毁、人身攻击。」

「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晓星，以及像晓星一样正在遭受同样侵害的孩子们，不只是女孩子，也包括男孩子，要自信，勇敢。」

「如果有人对你做出不恰当的行为，让你觉得受到了冒犯或者侵犯，无论这个人是谁，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侵害，都要有说『不』的勇气。」

「如果你也遭遇过和我一样的事，或者，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刘家五公子，一个写禁忌文学的破烂写手，就在这里。」

「我的手，永远伸向深渊。」

「只要你需要，那么，我在。」

33.

与此同时，沈玉玫还发了一条朋友圈。

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灯光昏暗的舞台上，她穿着《女驸马》里丫鬟春红的戏服，垂着头，僵硬地摆着兰花指。

一旁，年轻时的李怀山，正贪婪地捧着她的手。

照片是用古早数码相机拍的，右下角显示的日期是：1997-12-09。

在这条朋友圈的评论区，沈玉玫补了几句话：

「1997 年 12 月 10 日，周老师亲自把这张照片装裱进了自己的剧照里。」

「1997 年 12 月 13 日，周老师说，给她点时间，她要离开这里，带着我和小慕一起去国外进修。」

「1998 年 1 月，周老师出车祸去世了，当时开车的人，是李怀山。」

「李怀山说，《女驸马》这个本子，最初来源于《贤良传》。在初版里，李兆廷躺着赚到了状元的名头，还娶了公主、冯素珍、丫鬟春红三位夫人。我演春红，也是注定有这个缘分，要嫁给他的。」

「2023 年 4 月，周老师的剧照，因为李怀山的恶心勾当，被愤怒的受害者家属砸烂了，相框碎裂，这张照片从背面掉了出来。」

「原来，周老师早就知道了一切。她没有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