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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俨颤抖了一下，像是被我的话问住了。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

呵，资本家，没想到吧，你也有落在我手上回答不出问题的一天。

我这边正在感叹风水终于轮流转，那边许俨很快调整好状态。

他从兜里摸出来一个东西，塞到我手里。

一脸平静，平静中还带了点友好。

「买东西送的礼品，既然你这么感兴趣，就送给你吧。

「别客气。」

我低头一看，赫然是一个小型墩布模型。

灰扑扑，丑不拉几的，一看就没什么审美。

我的脸一下子皱成一个「川」字。

本来是想扔的，结果我上网查了查，这小玩意儿居然要一千九百九十九。

大师诚不欺我，看发财树果然能把老板的财运吸过来，趁老板不注意，我又跑到他办公室给发财树浇了浇水，然后才慢悠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把许俨给我的小墩布放我办公桌上，时不时地就要拜上一拜。

希望能再拜出点钱来。

而自从许俨把那个小墩布送给我以后，他就会时不时溜达到我身后，假装自己在散步，实际上眼神好多次都瞟到我身上，看我在干吗。

我心领神会。

这叫什么。

表面上装得正人君子，实际上天天晚上在直播间骂人。

还特意关注我，关注我是什么性格，关注我每天在干什么。

然后分析我。

这叫什么？

闷骚。

我觉得我拿捏到许俨的命脉了，撸墩布的手快到飞起。

没注意到在我身后的许俨，嘴角比 AK 都难压。

周一下午照常有例会，会议上，我带着我的墩布去了。

我的同事汇报项目进度，我的领导坐在上面挥斥方遒。

而我，撸墩布撸到飞起。

不愧是一千九百九十九的墩布，手感就是好，都不起球。

我正暗自感叹自己捡到宝了。

没注意到，我的同事已经汇报完新的项目需求，大家已经进入到交流讨论的环节。

忽然，许俨点了一下我的名字，问我：

「陶瓷，你怎么看？」

我正在神游，一时没反应过来，嘴比脑子先动：

「嗯？看什么？」

许俨脸上有点无语：「看我。」

我脱口而出：「哦，闷骚。」

会议上一片抽气声。

大家表面上目瞪口呆，实际上手都在桌下抠烂了。

我那静了音的手机收到无数条消息。

【小瓷，你太勇了！】

【瓷姐，你是我唯一的神。】

【说，你为什么这么评价老板，你是不是掌握了老板的秘密？】

【瓷姐你做了我一直想做但不敢做的事，今天给你加个鸡腿！】

我：哈哈，哈哈。

别问，问就是人已死。

我头重脚轻地飘出了会议室，对我接下来的职场生涯感到担忧。

虽然许俨在公司装得人模狗样道貌岸然，可是他在直播间里骂人骂到飞起。

昨天还怀疑我是不是间谍，今天被我这么讽刺，指定要解雇我。

就是不知道解雇的时候能不给我个 n+1 的赔偿。

我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

这件事给我带来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我撸墩布都不香了。

但许俨也没好到哪儿去。

一整个下午，我都没见他从办公室出来过。

看起来好像很不在意，但其实他手机都快搜烂了。

我为什么会知道呢？

因为他搜到了一篇推文：【被人说闷骚是什么意思？】

要转发分享才能去公众号后台领答案。

许俨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小心发给我了。

我看着他快出残影的撤回动作，一时间陷入更深层次的迷茫。

连续撞见老板两次窘况，我还能顺利活下去吗？

快下班的时候，许俨假装无意地在我边上来回走了很多趟。

走到我的同事们忍不住一个个都低头假装努力工作，他才又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玩意儿，悠悠放我桌上。

面对我迷惑的神情，他好心地解释：

「你觉不觉得这个小人跟那个墩布长得很像？」

「？」

你礼貌吗？

这个小人背上背着的和我一模一样的背包，穿着和我第一天报到时一模一样的衣服，正对着一棵发财树发呆。

这么明晃晃的暗示，你说她像墩布？

你当我眼瞎吗？

我诚恳发问：「像吗？」

许俨迟疑：「不像吗？」

一旁的同事好奇地凑过来，插了一句：

「我觉得更像小瓷。」

「？」

快别说了。

没看见老板的嘴角快笑烂了吗，他就是这个意思啊！

4

晚上，我一如既往地打开短视频平台，熟练找到许俨的直播间。

毫不怀疑，今天被骂的对象一定会是我。

但是，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

我都当着大家面说他闷骚了，让他骂两句怎么了。

我想得很开。

然而，今天，他一改往日风格，不骂人了，兴致勃勃跟我们分享他的收获。

他说：「你们知道吗，今天小墩问我知不知道墩布长什么样，天知道，我那个时候很想告诉她，她蹲下的时候，和墩布长得一个样。」

……

怪不得每天老板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我以为是慈爱，原来是拿我当变态。

「但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个事情，她忽然跑来问我，是不是跟我心有灵犀啊？要不我今天早点睡，看能不能梦到小墩。」

危言耸听，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我在弹幕上重重敲下：【你放屁！】

作为一个老熟人，许俨立刻就捕捉到了我的发言。

他颇为不赞成地说：「在地狱，你每次心情不好，我可是都帮着你骂你的老板的，现在我跟我同事关系更进一步，你可不能说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挑拨我们的关系。」

真好，老板的话和我的人生一样，不在调上。

我皱着眉头发问：「你做了什么，怎么就更进一步了呢？」

许俨还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戴着面具，但是不妨碍我看到他脖子都冒起了红色。

他说：「我把我珍藏已久的小墩布送给了她。

「她很开心，撸了一整天。」

弹幕默契地静了一瞬。

片刻后，有人发了孤零零的一句话：

【有预感，在天堂以后会是个恋爱脑。】

我下意识就想反驳，许俨是恋爱脑和小墩扯不上关系。

可不能把这锅往小墩身上甩，小墩不认。

结果许俨轻声说：「我觉得很有可能。

「你们不知道，通过这个小墩布，小墩发现了我的属性，还当众戳穿。

「这个感觉实在太奇妙了，于是我把我刚做好的小墩人偶也送给她了。」

他话没说完，我就火速退出了直播间。

太可怕了，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比老板指着方案让我写押韵都可怕。

那天晚上，我做梦都是许俨。

梦里，他再也不摔我的方案了。

而是一脸平和地望着我，问我：「你喜欢这个小墩布吗？」

不等我回答，他哗地扯掉一块布，背后的柜子里放了一柜子的小墩布。

他说：「以后我们家里各个角落都放上小墩布，买了房买了车，都起名叫小墩布。」

毫无疑问，这是个噩梦。

5

这个噩梦导致我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格外别扭。

大家都精神抖擞地摸鱼，只有我一脸灰败地和桌上的墩布以及小人大眼瞪小眼。

同事戳戳我：「小瓷，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做到无所事事又精疲力尽的？」

我有气无力：「你知道的，只要坚持，每一个困难都能克服我。」

包括眼前这俩小墩。

同事凑过来，跟我一起瞪了这俩小墩好长时间后，忽然问我：「你总盯着它俩看。

「你该不会是……」

她语速拉得很慢，笑得很变态，眼里闪着令人惊悚的光。

我一下子就炸毛了，整个人扑过去要捂住她的嘴。

生怕她说出什么令我尴尬的话。

速度之快，我觉得都闪出了残影，比许俨撤回消息的影都残。

结果我的手还是没有她的嘴快。

她说：「你该不会是想要暗杀老板吧！」

兴奋地，真挚地，大吼着。

好像我点头说是的话，她下一秒就能给我递刀。

我脸上的担忧一下子就变成了无语。

真是的，就不该对我的同事抱有过多的期待。

能跟我一起录取进这家公司，脑子能比我好使到哪儿去。

我躺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去，面无表情：「距离午休还要一个小时，想做白日梦的话再等等。」

同事恨不得扑我脸上：「你为什么不想，难道是因为他送了你礼物？」

我无语翻倍：「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也去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