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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余光瞥见郭芸妍正朝这边走来，莫名心虚起来，心里烦躁又添几分。

他不耐道：“你多大人了？还和她计较？”

程温媚却云淡风轻地道：“她来了。”

说完把那没喝过的水放在一边：“有事，先走了。”

祁宴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怔住。

他似乎很久没有看见过程温媚离开的背影了。

收工后，程温媚就看见了郭芸妍发的新微博。

图片是一玻璃罐的彩色糖果。

配文：【今天也是被人宠的小朋友！@祁宴】

那糖程温媚认识，出自下午他们去的那家店。

程温媚甚至不知道祁宴是什么时候买下的。

莫名的，程温媚又独自去了家糖果店。

店家居然还没打烊。

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糖，程温媚像是踏入了小时候的梦。

从她有记忆以来，因为母亲ๅๅๅ的滥赌，她们家似乎总是在被人追债。

糖果，冰淇淋，蛋糕这种其他小孩子吃到腻的东西，对她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

偶尔母亲赢了钱，便会扔给她和姐姐几块钱。

她小心翼翼藏起来，买一点点五颜六色的廉价糖果和一根几毛钱的冰棍。

那甜到发腻的味道，便是她童年里关于幸福的记忆。

而十年前，就在这家糖果店里。

她言之凿凿：“以后我也要开一家这样的店，天天吃，吃到吐……”

旁边祁宴捧场地鼓掌：“那我以后给沈老板打工，管吃管住不要工钱。”

十年过去了，程温媚原以为自己已经拥有很多，可现在才忽然发觉，其实到头来她还是一无所有。

透过玻璃反光，程温媚看见自己在面无表情的流泪。

真是难看啊……

她抹去眼泪，也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未来！】

很快，程温媚疑似与圈外男友分手的消息便上了热搜。

两小时后，祁宴回了家。

屋里漆黑一片，他打开灯才发现蜷缩在沙发角落的程温媚。

她的怀里，还抱着一罐和郭芸妍图片上一模一样的糖果。

祁宴定定盯着她怀里的糖，嗓音有隐忍的怒意：“程温媚，你微博什么意思？”

程温媚不说话，自顾自拨开一颗糖果塞进嘴里。

在她面前的地上，已经散落了一地糖纸。

祁宴扬高声音：“有病你就吃药，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程温媚动作一顿，声音幽幽：“我只是……突然有感而发。”

偌大的客厅，两人无声对峙。

祁宴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那些都是工作，我跟你说过，逢场作戏而已。”

到底是逢场作戏，还是戏假情真？

程温媚蓦然笑了：“该夸你是影帝吗？演得真好。”

一句话，祁宴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冷笑一声：“不可理喻！”

他转身就想离开。

程温媚下意识站起来要拉住他。

哐啷——！

她怀里的玻璃瓶碎裂一地。

而她的小腿也瞬间被飞溅的玻璃划出几道伤口。

祁宴身影顿了顿。

下一瞬他狠狠锤了下门，倏然转身走回来将她抱起。

程温媚被他抱起的瞬间，一张烫金私人名片从她衣服口袋掉落。

祁宴低头定睛一看。

是业内某个娱乐公司的老总，有名的娱乐圈猎艳手。

他瞬间冷了脸：“程温媚，你长本事了！”

第8章

落地窗外，天幕晦暗而阴沉。

程温媚慌乱地解释：“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的手不自觉在抖。

祁宴眼眸沉沉地拨通安森的电话。

电话对面，刚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安森不住道歉。

“对不起啊祁宴，我立马就把那个私自给阿玫塞名片的助理给处理了，也是最近工作太多，我没空一直跟着才会发生这种事，阿玫入行十年，你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吗……”

祁宴挂了电话，就看见程温媚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

修剪精致的指甲也无意识地掐进自己手臂的肉里，鲜血淋漓。

很明显，她又发病了……

祁宴蹙起了眉。

他强行掰开程温媚的手，默不作声地翻出医药箱，拿出棉签和碘伏为程温媚清理伤口。

消毒的刺痛感传来，程温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发病了这件事。

她无助又惶恐地看向祁宴。

恐惧与疼痛交织，疯狂的念头涌起。

程温媚控制不了地脱口而出：“阿辰，我们结婚好不好？”

祁宴动作一顿，继而平静地道：“等你病好了再说。”

话落，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上面跳动的名字是他的经纪人孟航。

祁宴放下棉签，想去接通电话，心慌至极的程温媚却一把抢过。

抢夺中，手指无意中触碰到免提。1

孟航的声音清晰传来：“阿辰，事情处理好了吗？我早跟你说过，她的病就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爆了！这两年你已经仁至义尽，现在甩了她正好……”

祁宴脸色骤变，一把抢过手机挂断。

程温媚整个人都凝固在了原地。

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悲伤顷刻间席卷四肢，心口处疼的她颤栗起来。

缓缓的，她抬头哑声问：“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祁宴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我从没这么想，可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程温媚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伤口，又看见自己手臂上斑驳丑陋的伤痕。

那是她发病时留下的自残痕迹。

她勾起嘴角惨淡一笑，那笑却比哭还绝望

如同晚秋时节濒临凋亡的花。

心脏，一寸一寸冷下去。

良久，她轻声道：“你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这是他们两人的家。

可是祁宴每次回来没多久又离去，像是一个匆忙的旅人。

祁宴静静看了她许久。

末了，他一言不发将医药箱收起，又将玻璃碎片清理干净，拿过衣服离开。

看着那决绝离开的背影，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浓重的绝望又在程温媚心上涌起。

她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眼睛扫过垃圾桶中的玻璃碎片，她挑了一片锋利的捡起，按在自己的手腕动脉上。

突然，空寂的房间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是日程提醒。

——阿辰生日，给他一个惊喜！！！

时针走过零点，已是第二天，而这天，是祁宴的生日。

程温媚崩溃的理智又一片片回笼。

她怎么能让爱人的生日成为自己的忌日？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她手倏然松开，碎片掉落。

微博上，已然是一片狂欢。

此前热搜榜第一是程温媚疑似与男友分手。

现在已经换成了郭芸妍卡点为祁宴庆生。

程温媚点进去。

是一张两人穿着情侣装的剧照。

【你摘下了星星，怎么能要求星星为你熄灭？生日快乐，永远的大明星！】

程温媚怔怔盯着那张照片许久，直到天色发白，她拨通祁宴的电话。

祁宴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又怎么了？”

程温媚平静地，温柔地，宛如亲手剖出了自己的心一般，轻轻开口。

“阿辰，我们分手吧。”

第9章

手机对面悄无声息。

许久没得到答案的程温媚拿下手机一看。

不知何时，手机竟已没电自动关机。

无法抑制的疲惫和困意袭来，程温媚脑海中一片混沌，已经无法再思考。

她挣扎着吃了药，上床，闭上眼睛。

仿佛将自己与这个世界完全隔绝。

再次睁开眼，是被巨大的门铃声惊醒。

她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安森冲进来：“我的祖宗，你怎么手机也不开？出事了！我找你找得都快急疯了！”

程温媚慢慢开口：“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安森这才注意到她的状态不对，余光瞥见她手上的伤痕，他皱起眉：“你又发病了？”

程温媚岔开话题：“出什么事了？”

安森拿出手机点出一个视频：“你刚出道时说的话被人恶意剪辑了。”

视频里，一张稚嫩青春的脸出现在屏幕中，是二十岁的程温媚。

她将几个女孩子推入泥塘中。3

镜头一转，她干干净净笑容灿烂：“要赚钱，就只能这样啊！”

视频下面的评论皆是讨伐。ɹp

“原来程温媚竟然是这种人，戾气好重好恶毒。”

“枉我还以为发现了宝藏歌手，原来这么不折手段，只向钱看！”

“我就说怎么突然复出，是因为早年赚的钱花光，嫁入豪门的梦也碎了，又出来捞金吧？”

还有更多不堪入目的评论源源不断增加。

程温媚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那是节目开头，主持人问她：“明明是一个歌手，总是上这种综艺图什么？”

她的回答是：“音乐这条路很难走，只能赚了钱才能养梦，要赚钱就只能这样。”

当年的综艺玩得大，百无禁忌。

她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