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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兰影一时有些答不上来，“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派人去了紫宸殿好几次，也没见着陛下……”

“秋弥前脚出了咱们宜秋宫，后脚就往重华宫去了，赏赐亦是不少。”向荆正从门外进来，打断了兰影的话。

楚锦棠会意一笑，“看来，皇后是见不得后宫风平浪静，赶着趟的去鼓动嘉美人振作精神，好杀杀本宫的风头呢。”

重华宫嘉美人自打生产那日之后就再没出过门，俨然是伤心坏了，听闻抱着那死胎险些哭瞎了眼，无论如何都不肯撒手。

还是过了两天，渐渐散发出酸腐气息了，陪嫁宫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借着陛下许诺董将军每三月可与嘉美人一聚的恩典，请了董夫人进宫。

由董夫人和宝悦等人一个抢、一个拦着，这才将孩子的尸身带离了嘉美人身边，好生安置入土为安。

“皇后先贺了本宫有孕之喜，再去重华宫表露哀思，这哪里是安慰她，分明就是往嘉美人心口捅刀子。”楚锦棠神色冰冷。

青町皱眉，“秋弥一向精的很，少不得要在嘉美人面前多嘴，给主子您树敌。”

“那她这回可是想错了。”楚锦棠半点不急，慵懒地侧躺下来，有了身子，她是越发提不起精神了。

只不过她这难得的清净日子也过的够久了，也该为着以后早早筹谋。

往常烦闷的事，如今怀了孩子，楚锦棠的心难得地平静了下来，伸手抚着平坦的肚子，为了她的弋安，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青町体贴地替她搭了层翻绒薄毯，仔仔细细地捂严实了，“午膳时候奴婢再叫您。”

——

重华宫

秋弥带着人欢欢喜喜地进了寝殿，“奴婢请嘉美人安。”

寝殿内，挽起的紫罗兰金珠纱帐里，嘉美人坐躺在垫高的软枕上，长发只绾了一半，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松软的被子盖到了腰间。

在织锦的被褥上，放着一套红彤彤的幼婴棉衫，上头用金线绣满了图案，正被嘉美人牢牢地抓在手上，素白的手被映衬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嘉美人听见声音，掀了眼皮子去看她，苍白地嘴唇微微一勾，慢悠悠道：“哟，秋弥姑姑可是稀客。”

秋弥打交道的多是含蓄识趣的聪明人，乍一下被嘉美人阴阳怪气一句，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瞬，“嘉美人说笑了，您是贵人，奴婢是奴才，怎好叨扰您呢？”

“您生产后都好些天了，皇后娘娘早就念着要来探望您，碍于事务繁杂，大皇子病了，宜嫔又传出了喜讯，宫里忙得不可开交。加之又怕您心情烦闷不喜见人，这才耽搁到了今日。”

“这不……奴婢才给宜嫔送了补品，就赶着来您这儿，还望嘉美人莫要放在心上。”

秋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可说出来的话却直往嘉美人心口上捅。

绿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嘉美人的神色，眼见着嘉美人眼神冰冷，攥着小衣裳的手却是越收越紧，手背突出的骨节隐隐泛白。

“是吗？”嘉美人凉丝丝道：“那我可要多谢皇后娘娘费心。”

第312章 ：好戏开场

嘉美人的言不由衷，但凡长了眼睛就不会看不出来，可一向周全稳妥的秋弥却好像看不见一样，乐呵呵道：“只要您能舒心，就不枉费皇后娘娘一番心意。”

“今日奴婢瞧着您的气色这样难看，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跟皇后娘娘交差呢。”

“皇后娘娘就怕您伤心坏了身子，您风华正茂，日后不愁没有孩子。”秋弥说起来还没完了。

嘉美人懒得看她这副虚伪的模样，冷淡地撇开脸。

秋弥见此，知道铺垫的差不多了，“皇后娘娘以为后宫嫔妃都是一宫姐妹，不论是谁的孩子，说到底您也是他的庶母。”

说到此处，秋弥状似无意道：“说起来倒也是巧得很，您的小皇子才没了，宜嫔立刻传出了喜讯，焉知其中有什么缘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心头一跳，绿凝偷偷打量主子，果然脸色更难看了，眼神也沉了下来，似是顺着秋弥的话深想了下去。

绿凝不禁暗自感叹，秋弥不愧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得力助手，三两句话就抓住了主子的死穴，不着痕迹地往人心底里埋下祸根。

秋弥将嘉美人的变化看的分明，玩笑一般道：“说不准，宜嫔肚子里的……真是您的孩子转世投胎去的呢！”

嘉美人那双没甚精神的媚眼陡然露出寒光，死死地盯着秋弥，牙关咬的很紧。

秋弥见好就收，故作歉疚地欠身，“奴婢胡言乱语，惹得嘉美人伤心了，实在不好再留，且容奴婢告退了。”

临走前，还一派诚恳地再三表示，“嘉美人可千万顾惜身子……”

秋弥出了重华宫，身旁跟着的小宫女小声道：“秋弥姑姑，这转世投胎的说辞未免太离谱了些吧……嘉美人又是不信鬼神的，能信吗？”

秋弥摇头，面色平静。

“那您还跟她说这么多……”小宫女不明所以。

“嘉美人没保住孩子，正是痛苦的时候，现在她只能怪自己，自然是郁郁寡欢，但……只要是人，就都有逃避痛苦的本能。”

“我说这些，可是好心开解她。”秋弥眼中含笑，“给她一个可以宣泄、怪罪的对象，她也能好受些。”

“嘉美人既然不信转世之说，怎么会无缘无故怪罪宜嫔？”小宫女挠头问道。

“她现在痛不欲生，如何见得别人好？人心如此，早晚罢了。”秋弥说的胸有成竹，“换了你，也是一样的。”

就像现在的皇后，明明得偿所愿有了皇子是个喜事，却因为楚锦棠的风光，恨的牙痒痒。

想到凤仪宫现在那一堆乱摊子，秋弥不禁叹气，语气也不善了些，“她不信投胎转世，保不齐，会信……是宜嫔的孩子索了她孩子的命。”

“无论如何，咱们在她心里埋了种子，待时机成熟，自然会生根发芽。”秋弥很有耐心地教导她。

江慎死了，凤仪宫大小事包括大皇子的事都是她一把抓，是该培植几个机灵的小丫头。

与此同时，重华宫里，秋弥一走，宝悦就赶紧劝道：“主子，皇后这是挑拨离间，巴着您和宜秋宫斗上呢，您可千万不要着了她的道。”

“我知道。”嘉美人语气阴沉，“若说谁是害了我儿的罪魁祸首……她凤仪宫第一个不干净！”

“那就好。”宝悦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嘉美人将孩子的小衣裳往怀中搂紧了些，翻身面朝内侧，秋弥今日来这一趟倒是提醒她了，宫里多的是等着看她笑话的，她要早些振作精神。

她发誓，所有看她笑话的，她都要将其变成彻头彻尾的笑话。

心中恨的发苦，向来狠戾的嘉美人此刻面朝着墙壁，泪水却偷偷地从眼角滑落，无声无息地被怀中的小衣裳汲取了。

宝悦只以为嘉美人累了，替她盖好了被子，放下帐子，正准备出去，却听身后传来了嘉美人的声音，“宝悦。”

“奴婢在呢，您说。”宝悦赶紧应声。

“明日早些叫我，我要去凤仪宫请安。”嘉美人的声音很轻，透着虚弱。

宝悦想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主子再这样歇着，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没了，只会沉溺于悲痛无法自拔，出去走走也好。

“奴婢记下了。”

——

今日凤仪宫的请安注定是不太平的，这是在场的嫔妃们的共识。

院子里候着的众人一改往日三两闲话，垂首静默，老老实实地在画谱前候着，等着皇后叫人进去。

就连凤仪宫伺候的宫人们今日都格外警醒些，来来去去殷勤许多。

这一切，都是因为庭前的圈椅上坐着的两个人，跟站着等候的嫔妃们不同，两人一进凤仪宫的大门，宫人们就麻利地搬了圈椅来，唯恐累着了二人。

只是这位置……却生生隔了老远，相互之间除了嘉美人请安的声音，便一句话没有，连带着整个院子都冷寂的下来。

楚锦棠因着怀孕，那些沉重繁复的衣饰尽数收起来了，清丽的脸上更是脂粉未施，只软唇上沾了一层粉嫩的唇脂，水光莹润。

楚锦棠微微耷下眼皮，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不远处坐着的嘉美人，此时的嘉美人已经成了楚锦棠记忆里熟悉的模样。

一身烟紫色盘金绣孔雀纹宽袖长袍，领口和袖口绣满了各色鲜亮的花朵，扶在红木椅上的玉手被颜色浓烈纯正的蔻丹衬的极为冷艳。头梳高耸的朝天髻，上缀花冠缠金华胜，后压一朵金丝芙蓉，明艳逼人。

才大出血亏空了身子的嘉美人为了撑起这一身装扮，显然费了一番心思，即便下巴消瘦了许多，仍然靠着艳彩浓妆、朱唇金钿，压住了这份矜贵。

恰在这时，秋弥掀了帘子出来，“诸位主子，皇后娘娘请诸位进去说话。”

秋弥说完，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楚锦棠和嘉美人，垂首掩去了浮上嘴角的笑容。

今日，可有好戏看了。

第313章 ：比驴还不如

秋弥说完，楚锦棠便亲眼瞧着院子里的气氛更为紧张了几分，嫔妃们都似呆愣住了一般，一时竟是无人动作。

楚锦棠抬眼一扫，就对上了众人小心打量的眼神。

宫里分个尊卑上下，这是没人敢越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