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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才七岁，但早已开始学习，不是听不懂那些人欲言又止的话，也不是看不到祖母以泪洗面的日子。

柳初姚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梦凉，你知道吗？其实你和你母亲长得越来越像了。”

他希望她和雷霆军长得像，却又不希望。

他看着她，总会想起七年前与雷霆军相处的种种。

也会想起那个孤凉的夜里，雷霆军凄惨的死去。

“这一生，我亏欠你母亲太多。”柳初姚失神地抚着梦凉的头，“我对不起她，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若没有你，我大概会早早死去去向她赔罪。”

“梦凉，你长大了，以后就算没有爹爹，灵衣和祖父祖母也会护你平安一生。”

“只是有一句话，我一定要告诉你——这辈子，千万千万不要全心全意爱上一个男子。”

不要像你的母亲那样，遇见个像我这般的男子，最后落得个那样的结局。

柳初姚让灵衣将赵梦凉带走了。

夜，他起身找出与雷霆军初次相见的那套衣衫换上，然后扶着廊墙，一步步走进了灵堂。

他倒在灵台下，颤抖着手用尽最后一丝拿下雷霆军的牌位抱在怀里。

“尔笙……对不起。”

如果还有来世，如果我还能再次遇见你……

柳初姚的手重重落下。

最后一眼，他仿佛看见那年花灯节璀璨的烟花下，雷霆军转头望来，朝他露出个好看的笑。

“豫白。”

第16章

“少爷？您怎么了？少爷！”

柳初姚猛然睁开眼睛，无数副画面像电影光影一样从他的身体两侧往后倒。

最后停在京城白雪皑皑的热闹长街的场景。

耳边的声音也在一瞬间变得嘈杂。

“夫人小姐，来看看最新的胭脂吧。”

“卖糖葫芦咯——”

“公子，咱家的烟花是最好看最便宜的了。”

柳初姚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喧闹的长街上到处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人来人往，雪纷纷扬扬的落下。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死了吗？

柳初姚满眼茫然，这时耳边再次传来刚才那道声音：“少爷，您没事吧？”

他看过去，是一直跟着他的贴身侍卫萧蔺。

“萧蔺？”

萧蔺点头：“是我，少爷。”

柳初姚更茫然，萧蔺早在很多年前就不跟着他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还是那套衣衫，但明显更新，更整洁。

而他也感觉不到身体里那种疲惫的无力感了。

一个荒唐的想法在柳初姚脑海里出现。

他一把抓住萧蔺的手腕：“如今是哪年？今日又是哪日？”

萧蔺虽不解，还是回答：“建元二年，花灯节。”

建元二年，花灯节！

是他和雷霆军初见的那一天！

他是穿越到了过去，还是重生？

不……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他回到了这一天，那就说明——这个时间的雷霆军还没死！

想到这儿，柳初姚陡然松开萧蔺，径直的挤进了人群当中。

他记得的，他那日就是循着这条长街一直走，在烟花绽放的那刻，他遇见了雷霆军。

此时此刻她一定也在长街上。

“少爷！”萧蔺回过神，跟着追上去。

却发现他家主子像失了神一样，一改往日的冷静自持，蛮横地在人群里一直往前冲。

柳初姚从一个又一个缝隙里挤出去，目光在一张张如花似的女子脸上略过。

雷霆军……她在哪儿？

到了长街的尽头，柳初姚气喘吁吁的停下，失落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怎么会？他怎么会找不到她？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熟悉的一道声音。

“小姐，你还好吗？”

是灵衣！

柳初姚猛然转身望去，只见一家首饰铺子前，雷霆军一身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身披梅色雪狐棉衣，站立于茫茫雪花之中，仿佛与梅花融为了一体。

如初见那次一样，她肩若纤细腰若不足一握，肌若凝脂，眸含幽幽碧水无波，红唇秀靥。

再不似他梦魇里那般苍白无色。

柳初姚感觉心脏被紧紧攥住，四肢百骸好似被冻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不能上前。

这时，萧蔺终于从热闹的人群中挤出来。

他追到柳初姚的身边：“少爷，您找什么呢？”

雷霆军和灵衣听到声音同时循声望来。

四目相对时，柳初姚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

“尔笙……”

他极小声的呢喃了一句，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前迈出一步。

却见下一秒，雷霆军神色自若的收回视线。

柳初姚听见雷霆军平静的声音：“灵衣，这花灯节好没意思，我们回去吧。”

与此同时，“砰——”一声。

漆黑的夜空中突然绽放开一朵璀璨的烟花。

第17章

柳初姚僵在了原地。

这不一样……明明不是这样的。

上一次，分明是雷霆军主动上前找他搭话，为何这一次不一样了？

电光火石间，柳初姚想起什么，在脑海里喊了一声系统。

没有回应。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重生再活一次，但很明显这次他没有系统了，更没有什么所谓的任务。

他只是柳初姚。

那就是了，他没有系统，想来雷霆军也没有听过他和系统的对话，所以也就不存在她会主动上前，对他说她是赵家的嫡女的这回事了。

这一次，他们只是各自的自己，不再掺杂一点多余的心思。

柳初姚不知道这到底算好事还是不好，他只知道——

他再次见到了雷霆军，他终于有机会弥补上一世他给她带来的伤害。

想到这，柳初姚下意识脱口而出：“等等！”

雷霆军没有停下脚步，只有灵衣往后看了一眼。

柳初姚追上去，拦住了雷霆军的去路。

灵衣立刻戒备的把自家小姐往身后揽过：“这位公子，请问你有什么事？”

连灵衣都不记得他，想必雷霆军也一定不记得。

柳初姚压了压起伏的心绪，轻轻一颔首：“我是柳初姚，不知……能否与姑娘结识？”

雷霆军别开头，没看他一眼：“灵衣，我们走。”

灵衣点点头，一边防备着柳初姚会不会还有什么动作，一边护着雷霆军侧身离开。

接连受挫，柳初姚站在原地，心脏像被针扎似的传来细细密密的疼。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如今的雷霆军对他没有记忆，这是一件好事，至少她不会记得他曾经对她做的那些混账事。

虽然她不再像上一世那样对自己主动，但这没关系。

他可以主动。

于是他克制住再次追上去的冲动，隐忍着想把她抱紧怀里诉说歉意和愧疚的冲动，站在原地没有动。

直到雷霆军的身影走进喧闹的人群中，再看不见。

萧蔺这才敢上前：“少爷，您……认识那位姑娘？”

柳初姚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他认识的那个雷霆军死在了漆黑孤冷的冬夜里。

可今时今日的她也是雷霆军。

柳初姚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我对她一见钟情了。”

“噢……”萧蔺怔怔的点头，下一秒，他猛然抬头：“啊？”

柳初姚已经抬步离开。

回到沈府已经很晚。

柳初姚在书房里坐了一夜，才终于确定这一切不是梦。

他不敢睡，生怕这一闭眼就会再次沉入无尽黑暗。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感觉到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和他八年前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他一如往常的工作下班，回到家吃饭睡觉，一觉醒来，他就出现在了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柳初姚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上一世，他之所以能那么顺利的迎娶雷霆军，不仅因为他太傅之子的身份，也因为雷霆军愿意。

可这一世……

柳初姚想起昨夜雷霆军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模样，无意识的攥紧了手。

很快，天色大亮。

柳初姚走出书房，去到正厅，沈父沈母果然已经起了。

他二话不jsg说直接跪下。

“父亲，母亲，我想迎娶赵家庶女，雷霆军。”

第18章

这一跪，给沈父沈母仅剩的那点困倦都跪没了。

两人惊讶地看着柳初姚，怔了好一会儿，沈母才上前将他扶起：“豫白，你方才说什么？”

柳初姚神色坚定，重复了一遍：“儿说想迎娶赵家的庶女，雷霆军。”

沈父沈母对视一眼。

这些年来，他们的儿子始终清心寡欲，专心学术，从不曾见他对哪位姑娘多瞧两眼。

怎么突然就要迎娶别人家姑娘了？

沈母缓了缓，在椅子上坐下：“豫白，你何时认得这位赵家女儿的？”

“昨日花灯节，在长街上遇见的。”柳初姚回答。

沈母无声的倒吸了口气：“所以……你是对这位姑娘，一见钟情了？”

柳初姚抬起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