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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压着怒气，冷冷道：“你现在来我房间，把你的狗玩具拿走。”

嗓音低沉且沙哑，林嘉友含糊不清道：“大哥，我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吗？”声音越来越低，渐渐重返睡眠状态。

“行啊，明早记得来收尸。”说完祁野就要挂断电话。

林嘉友猛地清醒，挽留道：“等等，我这就去。”

扣响隔壁的房间门，林嘉友前脚还没踏进祁野房间，怀里就被塞了个毛绒玩具。

随着“嘭”的一声响，穿着印满狗头睡衣的林嘉友被拒之门外。

第5章 长辈的约定

暑假接近尾声，接连几天，樊京在暑假班忙得是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撑到了周五晚上，又被其他几位老师拉着出去聚餐，就算作是散伙饭。

地点定在楼下附近的烤肉店，提前预定了位置，一到下班时间他们就直接过去了。

暑假班校长是个身材胖胖的中年女人，笑起来眼睛眯着，一副和蔼的样子。

樊京却对她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大家围着圆桌坐着，此时校长起身，一副领导人的做派，发表着自已的感言：“我们的教育机构就要告一段落了，近段时间非常感谢大家的付出，希望我们明年能够再创辉煌。”

话音刚落，校长就举起手中的酒杯。剩下的人也纷纷端起桌前的酒，起身迎了上去。

樊京基本不会喝酒。

但碍于这种场合，还是做做样子微抿了一日。

聚会的时候，年龄小的永远是长辈调侃的对象，樊京自然也逃不过。

“对了，樊老师，大学录取结果都出来了吧，考的哪所大学呀？”校长眼中带笑。

这下子，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樊京身上。

她穿着吊带碎花连衣裙，外面披着一件鹅黄色的针织外搭，编着优雅的侧编发。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来，衬着白皙透亮的肌肤，颈处的锁骨线条流畅，内敛而又不失慵懒。琥珀色的清眸增添了几分温柔的韵味，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被盯得久了，樊京的脸颊泛起了红。

眼睛习惯性的向下瞄，略带羞涩地答道：“我要去安城大学读书了。”

话罢，便传来了赞美的话语：“樊老师果然厉害呀，安大可不知道是多少学生的梦想呢！”

气氛逐渐热闹，调侃也随之升温。

“像樊老师这样有能力，生的又如此标志，想必有不少人追吧。”

饭桌上响起不安的躁动，八卦的话音窸窸窣窣。

等半天，樊京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脸却是红透了。

一旁的许妙妙倒是出了声：“肯定有呀，前两天还有一个大帅哥来接樊老师下班。”她瓜吃得开心，“我们可都看见了。”

——

周六清晨，天空像是断了层，密密的乌云覆来，刮起了凛冽的风。

窗户被吹得“咚咚”作响，安繁端着醒酒汤推门而入，喊醒躺在床上熟睡的樊京。

紧皱着眉头，樊京挣扎着坐起来。喉咙恶心，脑袋只是昏沉发痛。

她只记得昨晚散场后，喝的有点头晕，许妙妙帮自已叫了车。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见她呆坐着没反应，安繁催促道：“快把汤喝了，起来收拾收拾，待会儿还有事。”

客厅内的座机响起，安繁抽身离开，拿起电话筒放至耳旁，耳边缓缓响起低沉的声音：“今年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儿去墓园了。”

“哎，爸……”话还未说完，便响起了“嘟嘟”的挂断音。

樊升挂断电话后，拿起手边的拐杖，从摇椅上迟缓起身。

——

祁野穿着全黑的西服，从桌上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

走到玄关处，房门被猛烈的敲着，祁野伸手打开房门。

“江湖救急，借你厕所一用。”林嘉友“嗖”的冲进厕所，“咣当”一声关上了卫生间的房门。

祁野面无表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抬手看了眼手表，直接出了门。

冲完厕所，林嘉友走到洗手台，看到上面放着一件纯白色的棉质短袖。

总觉得有股味道，他将鼻子微微凑上前闻了闻。而后连忙捏着鼻子，呼扇着手往后退。

“这家伙，什么时候喝酒还吐自已一身。”林嘉友一脸嫌弃。

昨晚喝醉，樊京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才意识到今天是祁爷爷去世三周年的日子。换上安繁提前准备的黑色素裙，火急火燎的冲进卫生间洗漱。

一切准备妥当，接到祁野的电话后，樊丞东先提着东西下了楼。

下楼后，看到祁野招手示意，樊丞东走上前去，将手中拎着的祭品放进了后备箱。

在不断的催促下，樊京终于出了门。

刚一下电梯，一阵阴风从门日灌入，吹乱了她的披发，黑裙更是在风中肆意舞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吹飞一般。

祁野的车停在门日不远处，樊京紧了紧衣袖，搀着安繁的胳膊一路小跑过去。拉开后车门，二人坐了进去。

墓园位于郊区，从市中心开车大约需要一个小时。难得的休息日，又赶上大早上，大街上稀稀疏疏的，没有几辆车，显得有些冷清。

车内倒是没有冷场，安繁像往常一样，一路上对祁野嘘寒问暖。

昨晚的酒劲有些大，再加上刚刚的大风吹得头皮发麻。樊京半阖着眼，静静地倚在车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际，樊京听见“啪嗒啪嗒”的声响。微蹙眉心，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车窗上附上了一层细密的雨滴。

洛城又来了一场雨，像是在跟这场盛大的夏天告别。

下车后，祁野从后备箱中拿出了两把黑伞。

樊丞东和安繁撑着一把，走在前面。

冰凉的雨点动了心，义无反顾的坠入泥地，与之交融。

一路上聚集了深浅不一的小水洼，每走一步，鞋跟总会带起泥点，不一会儿，樊京漏在裙子外面的小腿沾满了泥浆。

雨点接连成线，密密的雨帘中，雨点似无情，在宽大的黑色伞面上践踏，顺着伞骨滑落，摔碎在脚边。

祁野左手拎着祭品，右手微抬，撑着黑伞，将樊京整个避在伞下。伞檐低垂，恰好遮住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的神情。

樊京微微侧头，抬眸看着他的侧脸，浓密的睫毛不知何时附上了雨雾，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小道泥泞不堪，路湿滑，祁野的步子渐缓。

鲜花，佳酿，水果摆在墓前，四人的身影逐渐淹没在雨雾中。

看着那张老照片，过往的思绪接连涌来，樊京的鼻子泛了酸，红了眼眶。

沉默不言，祁野举着伞的手渐渐攥紧，大拇指指尖死死的顶在食指关节处。

一举一动落入樊京眼底，她不受控制般的抬起了手，将手心覆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冰凉，接触的那一刻。他微颤的手慢慢恢复了平静。

没有契合的眼神对视，也没有多余的迎合或躲避。他就静静的将手停留在半空，一动不动，任由樊京握着。

原来，真的会有种感情叫做情不自禁。

——

墓园门日停着另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

直到看见四个人出了墓园，一同上了前面的车，那辆跑车开远后。

车上的人才带上黑色的礼帽，拿起手边的拐杖，颤颤巍巍的下了车。

路长，腿脚不便的他走的极慢，但却带着十足的仪式感，像是赶赴一场隆重的约定。

记不清来了多少次，在岁月中逐渐消磨的记忆，却总能清晰地记住这个墓点。

站在墓前，看见“祁藤”两个字，昏黄的老眼还是淌下了眼泪，清澈的泪水嵌入岁月的沟壑里。

樊升将礼帽取下，沧桑的手爬满了褐色的老人斑，他将眼角的泪抹去，强挤出一丝微笑，“年龄大了，就是容易哭啊。”

他微微弯腰，将手中的酒倒在小杯子里，“有些话呀，还是得咱兄弟俩单独唠。”话罢，便将一杯酒洒在墓前，另一杯举起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思绪飞涌，回到了十八年前。

——

1998年 春

这天，樊家热闹非凡。

按照传统，到了为小樊京举办抓周礼的日子了。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这场仪式办的是盛大热闹。

当时的亲朋好友可谓是请了个遍，祁藤作为樊升的救命恩人和挚友，自然也入邀在内。

那一年，祁野八岁，跟着爷爷祁藤一块来的。

大约中午时分，到了抓周的环节。

客厅的中央铺着一张方形红布，上面摆满了樊升精心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