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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弈知道。

不应该啊，宁华荣已经离开了，楚弈怎么会知道？

“按理来说你不是个蠢货，怎么会做出这个决定？”楚弈道，“是因为在你心里，你养母比朕这个亲生母亲重要，是吗？”

是。

林霜晚真的很想破罐子破摔说出这个字。

她来到这个世界，心中最重要的只有容景渊和宁华荣，他们用真情对待她，她自然会回馈以真情。

更次一等或许有梅枝、竹君、钱寻芳、淑宁君等人，亦没有楚弈。

楚弈很重要，但不是真心真情那种重要，而是敬畏的上司、可怕的屠刀，或许曾有一点温情，但也被记忆中的车裂之刑磨得粉碎。

但她不能说出这个字。

她若真说出了实话，无异于在用自己和宁华荣的性命作赌。

看吧，这就是她不会把楚弈视作重要的人的原因，因为她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她们之间横亘的不仅仅是那些记忆，还有身份上的天差地别和来自楚弈本人的居高临下。

“不是，”林霜晚摇了摇头，“她只有自己一个人，而母皇有暗卫，当时情况复杂，儿臣实在担心她，她在儿臣心中并不比母皇重要。”

“她养护了儿臣十几载，尽心尽力，若儿臣丝毫不在乎她，那与畜牲何异？”

楚弈道：“若朕没有暗卫呢？”

你一个皇帝出门不带暗卫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真搞不明白楚弈为何非要揪着这些没影儿的事计较。

林霜晚当即道：“若没有暗卫，儿臣自然会护在母皇身边。”

楚弈轻笑了一下。

正当林霜晚以为她总算要放过自己了的时候，楚弈突然半蹲下来，直视林霜晚的眼睛，眼眸平静而深沉，仿佛能看穿一切：“又在扯谎是吗？”

林霜晚仿佛一下子被攫住了口鼻，呼吸都艰难起来，她竭力镇定，强笑道：“怎么会，儿臣岂敢再度欺瞒母皇。”

楚弈道：“那朕对宁华荣动手，乖女不会有异议吧。”

宁华荣……乖女……

楚弈知道宁华荣，甚至知道她们之间的称呼。

自己被迫放弃与宁华荣的约见，陪伴楚弈微服过元宵，是因为楚弈知道自己和宁华荣见面了，故意为之吗？

林霜晚不理解楚弈为何要和宁华荣争抢相处机会。

总不会是在乎自己吧。

太荒谬了。

林霜晚摇了摇头：“为什么要这么对儿臣养母，她又没做错什么。”

“因为你选择她。”楚弈淡声道。

“不然呢，”到了这个关头，林霜晚反而笑了一下，“我不选择爱我护我真心待我的养母，还要选谁。”

“我的心，我自己都不能做主吗？”

楚弈冷声道：“朕才是你生母。”

“那又如何。”林霜晚毫不犹豫接道。

“林霜晚——”楚弈手扬起，对上林霜晚微红的眼眸时，却又抖了抖，颓然放下。

她心里居然真有几分自己的影子。

知道这件事，林霜晚本应该痛哭流涕，伏地求饶，竭力搏得她和宁华荣生还的机会。

但林霜晚动也没动，神情带着几分倦怠。

“你应该知道朕欲择你为继位人。”楚弈道。

林霜晚讶异抬眸，却只见楚弈离去的背影，身后跟着那四个暗卫。看起来应该是气势非凡的，但在月光下，灯火里，那背影居然显出几分萧索。

林霜晚偏头，余光看到了什么。

是一盏转鹭灯，方才楚弈怒极时砸在地上的东西。

她自己那盏早不知挤到哪里去了，没想到这么混乱的境地，楚弈手里那盏居然保存完好。

林霜晚抬头，看着天空上的圆月。

保存得再好，也砸在地上了。

第182章 恶人先告状

若说林霜晚一点悔意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楚弈表明的择她为继位人是她一直以来的追求，可以说是相当诱人。

但林霜晚很快又从这点悔意中醒转过来了。

若只因为自己不够爱楚弈这个生母，楚弈就轻而易举放弃了选择自己为继位人的想法，那这个想法也没坚决到哪里去。

林霜晚起身，把自己的衣裳整了整，然后拾起了那盏转鹭灯。

这灯质量不错，居然没有坏掉，明光皇女依然英姿勃发地追打着猛虎。

她心里闪过一丝惋惜，但还是把转鹭灯放回了地上。

然后慢慢走回了皇宫。

回宫之后，林霜晚当机立断，择了长乐宫内一名不起眼的侍卫，送到同海客栈。

她让侍卫在同海客栈住下，随时注意宫里有没有人去客栈抓人，若有人去，立即护送宁华荣离开，并通知自己。

侍卫领命去了，林霜晚坐在圈椅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这元宵节，过得还不如不过。

虽然和皇帝陛下半决裂，但林霜晚并没有懈怠，她依旧兢兢业业，上早朝、去户部、习字、练武、观察楚宝琪、偶尔参与某位朝臣的宴会。

除了忙碌公务之外，她还会定期去陪陪淑宁君、见见容景渊，甚至是抽出空隙带着宁华荣把京城有意思的地方逛了一遍。

她把自己的时间塞得满满当当。

虽然林霜晚与楚弈闹得非常不愉快，但楚弈也并没有刻意给林霜晚难堪，顶多会丢给她一些难缠的事务，态度上也有所冷淡。

林霜晚把事务完美解决，面对楚弈的冷脸也安之若素。

楚弈又不止她一个女儿，自己和楚弈相敬如冰，其余人自然会填上她留的空隙。

楚明玉一向是个孝顺的女儿，如今侍奉楚弈更加热切恭敬，有时还会特意命人做羹汤带给楚弈。

林霜晚没什么高洁的品质，不会把自己看得太重，有时看见她们母女情深，也会想，要不要稍稍低下点头，哄哄楚弈。

不为那点母女情，只为那个继任者的位子。

她犹豫再三，还是没行动。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了一段时间。

宁华荣的生意也谈好了，准备离京。

林霜晚特意提早做完公务，送了她一程。

送的时候容景渊接到消息也来了，他的态度温和，平静地唤宁华荣“宁姨”。

宁华荣很喜欢他这个女婿，笑呵呵地叫着“行云”然后塞了一对镯子，其实只要是林霜晚自己选的宁华荣应该都会挺喜欢的。

宁华荣说：“下次再来，说不准我就直接在京城住下了。”

林霜晚惊讶极了。

“在考虑把生意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