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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红张嘴一口咬上去，结结实实地在封霁的手指上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

　　封霁没动气，反而觉得有意思，闷闷地笑了两声：“你是狗吗？”

　　叶轻染龇牙咧嘴：“小心点，别惹我。”

　　封霁就着水帮她洗净了脸上的泡沫，叶轻染终于把眼睛睁开时，发现封霁的五官近在眼前，心跳不免漏了一拍，但他没有看她，而是专注在手上的动作，细细帮她揩去残留的泡沫。

　　他离得太近，叶轻染满眼都是浓密的眉，黑曜石般的眼睛，不断嗅到他身上冒出的汗味，当下方寸大乱，下意识躲避。

　　“别动，没擦干净。”

　　封霁用另一只手制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牢牢固定在那，他一心帮她洗脸，没料到叶轻染的皮肤在他手下越来越红。封霁收了毛巾揶揄她：“你也会紧张，我以为你的脸皮是城墙砌的。”

　　这回叶轻染说不过他，狠狠地飞着眼刀。

　　一晚上折腾，两个人精疲力尽。封霁虽觉得两人睡一个屋，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但叶轻染举出一二三四说服了他，转念一想，也确实，他一睡觉就跟尸体没差别，万一有动静也醒不过来。

　　叶轻染洗漱好出来进了卧室，封霁已经在她床边地板上打好了地铺，小心地窝在里面，她瞥了一眼，见他还好端端穿着 T 恤和长裤，盖着厚厚的被子。

　　房间空调制冷不算强，封霁又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是在防备谁自不用多说，叶轻染十分不满，问：“你不热？脱了吧。”

　　封霁迅速卧倒，翻了个身背对着床：“不热，快睡吧。”

　　叶轻染没有办法，乖乖爬上了床，啪嗒一下熄了灯。

　　室内暗下来，卧室里鸦雀无声，叶轻染仰卧在那，徒劳地瞪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她有点累了，大脑一阵一阵发胀，但毫无睡意，她一条胳膊还疼，只能往一个方向翻，叶轻染小心地挪动着，被褥和床单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怎么了，不舒服？”封霁也没合眼，他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支起上半身朝床上看，语气焦急。

　　叶轻染在黑暗中无声地笑起来，她朝床边挪了挪，枕着脑袋：“我睡不着。”

　　封霁松了口气，重新躺下来，他自然也分外清醒，鼻息间总能闻到若有似乎的清香， 从叶轻染的方向袅袅飘来，搅乱了他的睡眠。

　　她就是一切混沌嘈杂烦躁和喜悦的源头。

　　“我们聊聊吧，仔细说起来，我都还不是很了解你。”叶轻染细声细气，她的声音在潮湿的夜色中仿佛有了实体，总让封霁联想起夏日的凉腐，有着剔透的质地。

　　“聊什么？”他也翻了个身，朝着床的方向，像是和她面对面。

　　“都可以，聊聊你的工作啊，爱好啊，家里人啊……”

　　封霁有些苦涩：“工作你也知道，没法朝九晚五，谈恋爱谈不好，以后家也没法顾，爱好几乎没有，家里人除了父母只有一个陈熙熙，我妈生我时已经快 40 岁了，高龄产妇，所以他们两个现在年纪也大了，好在没什么病痛，还能照顾的过来。”

　　字字句句娓娓道来，平实又疼痛，叶轻染沉默了，她没料到会听他说这些话，同时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比她想象的要认真，他在抓住机会对她坦述，交代可能碰到的障碍。

　　封霁发现她没吱声，心里也不好受。过去他谈恋爱没想到以后，谈了就谈了，分手也很自然，缘分总有耗尽的时候，但不知为何，跟叶轻染，他就不想走过去的老路。

　　不要懵懵懂懂的开始，在冲动中将新鲜感燃烧殆尽，他希望能试一试更长久的恋爱，而至于恋爱的尽头在不在理想的地方，他说不好，但又有这个野心。

　　“你呢，说说你的情况？”封霁问，他很少对人直接表达出好奇，问出口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在刺探人的隐私。

　　好在叶轻染不计较这些，她清清亮亮的嗓音似有安抚的疗效。

　　“我嘛，我就更没什么特殊的了，普通的卫生老师，以后估计也没什么升职空间，就在一个岗位干到死了……工资估计连你都比不上，年纪也三十多了，家里偶尔催婚，但催得不严重，父母健在，我身体也很健康，除了现在骨折……”

　　聊天聊到这个程度，双方多少都有些试探和交底的意思，封霁深思熟虑，他觉得叶轻染各方各面都特别好，人也漂亮，总之特别能入眼。那种漂亮还不是五官上的，更像是一种感觉。感觉对了，那什么都对了。

　　封霁心潮澎湃，那股温热的瘙痒伴随着愉悦，几乎要吞没他的感官神经，他不知道叶轻染此时此刻是不是和他有一样的感受。

　　“你……”封霁舔了舔嘴唇，试图缓解焦虑：“你对未来的男朋友，有什么想法吗，或者要求？”

　　问出这句话需要极大的勇气，封霁几乎是在恳求了，他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摆在台面上。虽然一开始是叶轻染先主动，但都到这份上了，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无动于衷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叶轻染几乎没怎么思考，脱口而出：“没要求，我喜欢就行。”

　　那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就在他舌根上蓄势待发，差一点就要弹射出仓，被他硬生生忍下来了。封霁还有些后怕，他始终记得叶轻染那句话，她对他尚且只是“有兴趣”，而从兴趣到喜欢，再进阶发酵成爱情，还需要诸多工序。

　　封霁扪心自问，他没有十全的把握，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叶轻染等了一会，没等到下文。封霁实在是个很墨迹的人，工作上雷厉风行，给人贴单子手法利落，不带一句废话，但一遇到感情问题就扭扭捏捏拖泥带水。

　　垫在脑袋下的手臂快被压麻了，她把手伸出来，悬在床沿边。

　　苍白的藕节似的一段，十指齐葱葱的，指甲的形状很好看，上面还各贴了一弯浅浅的月牙，正挂在封霁视线上空。

　　封霁思绪放空，他伸出手轻轻地抓住她的十指，温润的肌肤擦过他粗粝的指缝，就着窗外时明时灭的光，他看到两个人的手指交错在一起，而下一秒，叶轻染往前探了探，抓住了他的手。

　　一黑一白，他们的十指紧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