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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舒咽下去最后一口草莓，擦掉手上的水，然后拿起萧屹的手机，滑开屏幕看了眼。

是幼儿园家长群里的消息。

家长打卡似的在班级群里发孩子背诗的视频。

老师还在催促：【今天的作业记得要完成，截止到晚上十点钟之前，目前还有徐菲菲、陈瑞林、蔺宇航、卢晓奇四位同学的作业没有提交，请家长认真督促孩子完成每日的课堂作业。】

哇。

幼儿园都这么卷了啊？

萧云舒记得自己小时候上幼儿园，就是天天跟小朋友一起玩泥巴，哪有作业这种东西的存在。

家长们送孩子去学校，也是希望老师能帮忙看着孩子就够了，能不能学到东西那是次要的。

余光瞥见萧屹从厨房出来了，萧云舒朝他扬了扬手机：“老师在催你了，你还没发作业视频。”

“不是我不想发，是他不想背。”萧屹从玄关挂钩上拎起航航的书包，朝这边丢了过来，“白天我就问过他了。”

萧云舒顺手接住：“小孩子又没什么自制力，你得监督他背呀。”

“不用管他，到时候老师检查，他不会背，老师训一顿，就长记性了。”

“……”

这个不负责任的家长。

航航这时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哥哥，老师说，是要家长监督的。”

萧屹扬了扬眉：“我？监督你啊？”

航航大力点头：“对呀！”

“监督什么监督，你都……”萧屹顿了一下，“你几岁来着？”

航航掰着手指头：“四岁半。”

萧屹点头：“对，你都四岁半了，已经是个大人了，大人就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自己不愿意去背诗，到时候被老师责骂，这就是你要承担的后果。”

航航听得一愣一愣的：“哥哥，我是大人，那你是什么？”

“老人。”萧屹面不改色地走过来，接过萧云舒从书包里翻出来的《幼儿唐诗三百首》，不轻不重地拍到茶几上，又挑起眼皮睨他一眼。

“所以你得尊老爱幼，别让我这个半截身子埋黄土的老人再为你操心了，知道了吗？”

航航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知道了。”

翻开课本，航航端端正正地在茶几前坐好。

鉴于萧屹这位半截身子埋黄土的老人哥哥，实在是没什么耐心，萧云舒主动扛起了教书育人的大旗，坐到了航航旁边。

萧云舒先领着航航读了一遍：“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小朋友也乖，奶声奶气地跟着读了起来。

茶几上的手机又在响。

这次不是老师催促家长提交作业了，是汪子肖打来电话，喊萧屹出去吃饭。

正好听见航航在背唐诗，短短七个字背了忘，忘了背，总是背不会。

小朋友磕磕绊绊：“清明时节雨纷纷，嗯……雨纷纷——”

汪子肖贱贱地接了句：“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一句歌，成功地将小朋友带进了沟里，航航恍然大悟地点头：“清明时节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萧云舒：“……”

萧屹：“……”

别说。

这样读起来还挺顺。

半小时背不下来一首诗，萧屹有点怀疑这是智商问题了：“我以前背课文也这么费劲儿？”

“没吧。”萧云舒回想了一下，“我记得你文言文一般读个两三遍，就顺下来了。”

“那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孩嘛，都这样，注意力不集中就背不下来啊。”汪子肖在手机里插嘴说，“我小时候背诗，也是一直背不会，我妈差点气疯了。后来她实在没耐心了，当场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然后我就顺顺利利地背下来了。”

“……”

大嘴巴子可能会隔空传递。

听了这句话之后，航航立刻坐直身子，也不东张西望了，向萧屹坚定地保证道：“哥哥，我马上就会背了。”

-

越到年底，时间过得越快。

两天的时间转瞬而过，书房门板上挂着的日历又薄了两张。

前天晚上，萧云舒跟萧屹说好了要去买年货，结果除夕那天，大清早地门铃就在响。

萧云舒烦躁地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叮咚叮咚”的门铃声还在往耳朵里钻，她揉了揉睡乱的头发，趿拉着拖鞋下床去开门。

萧屹抬手：“早上好啊。”

“……”萧云舒闭了闭眼，好你个头啊。

“去逛超市？”

“……”萧云舒往窗外一看，天都是黑的，她扭头瞪着萧屹，忍不住磨了磨牙尖，“你没事吧？六点去逛超市？超市这个点开门了吗？”

“吃个早饭，然后再去。”萧屹对答如流，“时间正好。”

“……”

正好个屁！

萧云舒翻着白眼，强忍住涌到舌尖的脏话，一边困倦地打着哈欠，一边到客厅里，把还在窝里睡觉的金毛刨了出来，并着牵引绳一块推给萧屹：“你要是真闲得慌，你就去帮我把狗遛了。”

被强行喊醒的金毛：汪汪汪？？？

砰——

房门被毫不客气地关上了。

世界终于恢复清静，萧云舒也不管金毛和萧屹了，踢踢踏踏地又回了卧室，一头埋到床上继续睡。

萧屹牵着狗在外面逛了两圈。

回来的时候，萧云舒还没起床，萧屹又去敲门，懒洋洋地靠着门框喊她：“萧云舒，十点了。”

萧云舒被他烦得不行。

蹭地一下坐起来，下床拉开门，一只手扯住他的衣领，往下用力一拽，拉着人到客厅的电子表前，另只手指着挂钟，烦躁地问：“这就是你的十点了？”

明明八点都不到。

这就跟她妈妈一样，以前她妈妈喊她起床，还没六点就跟她说，七点半了啊岁岁，你要迟到了！

萧屹“唔”了一声，不太精准地说：“还差一点儿到十点。”

这叫差一点儿？

眼瞅着萧云舒又要炸毛，萧屹笑了一声，也不逗她了，及时地提起来手里的东西：“早饭，你可以吃完再睡。”

这点也跟她妈妈一样。

喜欢在假期里喊她起床吃早饭，让她吃完饭再接着睡。

吃完饭谁还想睡啊？

看在早饭的面子上，萧云舒消了点火，又瞪他一眼，转身回卧室去洗漱了。

萧屹在客厅里喂完猫和狗，萧云舒也洗完脸刷完牙了，牙齿咬着根黑色皮筋，慢吞吞地从房间里出来。

头发睡得有点乱，她也懒得去梳，随手绑了个低马尾。

小笼包和豆浆都放在茶几上，萧云舒磨磨蹭蹭地坐过去，还是在犯困。

昨天不知道谁家小孩儿不睡觉，大半夜在楼底下放烟花，她一夜醒了好几次。

缓了会儿神，她拿起筷子咬了口小笼包：“你不吃吗？”

“我六点就吃完了。”萧屹拿着逗猫棒，坐在对面沙发上懒懒地逗着大饼玩。

萧云舒：“你假期还起这么早？”

“早睡早起，精神好。”

萧云舒对此表示了佩服，他这个健康作息，她可做不到。

让她六点起床？

那还不如杀了她比较痛快。

吃完早饭，萧云舒习惯性地泡了一杯茶。

萧屹看她弯腰拉开抽屉，眼睛眨也不眨地抓了一大把枸杞，混着两颗桂圆，以及零零散散地一堆东西，全部放进了茶杯里。

“你喝不喝？”萧云舒泡茶的同时也问他一句。

“不喝。”萧屹感觉那不是茶，那应该是粥，用料十分扎实，“你这里面放这么多东西啊？”

这样泡出来能好喝吗？

“各有各的作用。”萧云舒捧着茶杯吹了吹热气，“红枣和桂圆，补气血的，决明子，护眼的，黑枸杞，护肝的——”

听罢，萧屹对此做出了精准点评：“熬最晚的夜，泡最养生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