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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周声晚接过律师递交的上诉申请书,签下名字,双手奉回:“辛苦你了。”
律师无惧岳时珩阴鸷的凝视,语调平稳:“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话落,他向神情晦暗的周声晚鼓舞似地点了点头,收了文件往外走。
“等等。”岳时珩抬手,拦住了他。
周声晚悬着的心往下坠了几分,转动干涩的眼球疑惑看向他。
“我妻子的精神状态有问题,并不具备诉讼能力。”
说着,他将门外的赵凡叫来,当着周声晚的面,将确诊报告打开,展开向律师展示。3
诊断结果赫然写着“妄想性障碍”五个字!
周声晚瞳孔骤缩,对上岳时珩依然深情目光,就听他说——
“简而言之,就是精神病。”
周声晚瞪大了双眼,连呼吸都变轻了。
她摇头否认:“不,我没病,我不是精神病!”
说着,她就要去抢岳时珩手里的报告,却被岳时珩反手钳住,整个人被带进他怀里。
她的脑袋被紧按在他的胸口处,任由怎么发声,只有呜咽溢出。
转头,他朝律师冷声:“精神病人无诉讼能力,作为她的法定代理人,我有权收替她撤回诉讼。”
那份用周星源鲜血换来的上诉申请书,掉了个头,又回到了岳时珩手中。
“不!岳时珩,我不是疯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周声晚挣脱了岳时珩的钳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律师遗憾离开。
枯瘦如柴的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发热的眼眶要滴出血来。
岳时珩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轻声诱哄:“声声听话,我都是为了你好,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听你弟弟的音乐会,好不好?”
什么弟弟的音乐会?!
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周声晚眼前阵阵发黑,她喘了几口气,木然开口——
“岳时珩,我弟弟不该死的,他没有推徐若冰,你为什么要把他也送进去……”
“昨晚的雨那么大,我弟弟的血流遍了山涧,怎么都止不住……”
“他不该死,我妈也不该死,她说了会等我出狱的,她怎么能在殡仪馆呢……”
她的声音轻而飘渺,像清风拂过耳畔,但听在岳时珩耳朵里,却像炸雷一般。
他触电一般猛地推开周声晚,一双凤眸微微眯起,情绪暗涌:“谁告诉你这些的?!”
周声晚平静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一阵阵发紧。
那张素净憔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深潭一样的墨瞳却仿佛有种奇特的吸引力,要把人卷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头一次,岳时珩竟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也只数秒,他便定了心神,抬手将周声晚的头发别到耳后,温声说。
“声声,你该去接受精神治疗了。”
岳时珩径直站起身,周声晚伸手拉他,只碰到了他的衣角。
“我会派人来接你去精神病院。”岳时珩面沉如水将她的手按下。
精神病院,那是比监狱更可怖的地方,不是疯子进去也会变成疯子!
她不能进去!
“岳时珩,你不能这么对我……”她颤抖着声音哀求。
岳时珩,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你听一听我的哀求,看一看我这副样子,到底怎么能这么狠心?
可岳时珩只是低下头轻吻上她额头,说出了对周声晚最后的宣判。
“乖,下一场雪正好是圣诞,等那个时候,我亲自去接你。”
第10章
周声晚还是被送去了“疗养院”。
所谓疗养院,不过是更加华丽的牢房。
她被绑在床上,一天三次,一颗颗五颜六色的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短短三个月,那双骨瘦如柴的手手已满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一开始她还反抗,反抗得紧了,他们就会用电击。
无助深入了她骨髓,后来她不再反抗,只是每天越发木讷,呆呆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窗外的梧桐叶一片片落下,凋零,只剩下枯了的树干。
从初秋到深冬。
圣诞节当天,第一场雪不期而至。
疗养院里到处贴着麋鹿、铃铛,还给每个病人都送了圣诞礼物。
午饭时间的大厅。
新来的护士长打开了电视机。
她语气轻快:“今天有一场浪漫的世纪婚礼直播,大家可以一起来见证爱与美好哦!”
电视屏幕倏然亮起。
岳时珩一身白西装仿佛王室贵族,他单膝跪在徐若冰面前,举着戒指问她——
“老婆,你愿意嫁给我吗?”
大厅一片寂静,仿佛都在等待女主角的首肯。
忽然“哐当”一声巨响响起,周声晚掀翻了餐盘。
她大步冲到电视机前,嘶声吼着,抱着电视疯狂捶打,仿佛打的是男人的胸膛。
“岳时珩!你说好圣诞节来接我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一时间大厅陷入混乱,医生护士反应过来,连忙一拥上前将她拉开按在地上。
“129号发病了!按住她,准备电击!”
冰凉的瓷砖地,硌得她颧骨快要碎了。
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让她疯狂挣扎起来:“不要!我不要电击,求求你们,我错了……”
然而任她如何求饶认错,她还是被绑上了治疗台。
高压电流穿过五脏六腑,把她电得到口吐白沫,电到像一滩烂泥后,才将她丢进病房关了起来。
房门已被反锁。
周声晚蜷了蜷手指,眼神发直。
良久,她才一点点爬到沙发边,打开电视。
婚礼直播仍在继续,新郎新娘被一众宾客起哄接吻。8
徐若冰的眼神甜蜜又炙热,岳时珩笑着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吻上去,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唇齿缠绵。
病房里的周声晚却如同冰窖,自虐地看着他们的甜蜜瞬间,只觉寒意侵入骨髓。
她扭过头看向窗外,雪越下越深,世界变得一片纯白。
白得一尘不染,仿佛不曾有过肮脏。
她突然好想妈妈。
每年的下雪日,妈妈都会为她织一条围巾。
围巾是红色的,妈妈说她是冬日里的小太阳。
如果是圣诞,弟弟还会为她弹奏一首《BlueChristmas》,她拥着薄被偎在炉火旁静静听,直到睡着。
她闭上眼睛,让美好的过往,一帧一帧脑海里闪过。
她伸出手,去碰。
却碰了一掌心的微凉。
淤积心底的愤恨,无力融化。
周声晚突然什么都不想抗争了。
莫须有的罪名,沾着血的真相,还有岳时珩的真心所向。
她都不想再要个明白了。
她动了动被冻僵的手,从沙发底下拿出一个盒子。
三个月零六天,妥协后的每一天Ṗṁ,每一次吃药时,她都悄悄藏下一片药。
攒到如今,已是满满一盒。
失望占据了心底的每一寸缝隙,将她对岳时珩仅有的期待尽数消磨。
也好,也好。
她睁着无神的双眼,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上岳时珩神情温柔的脸,仿佛饿极了一般,机械地将满手药片胡乱塞进嘴里。
她重重地咀嚼着,嚼出满口苦涩。
药片硌得喉咙生疼,吞咽声盖过了岳时珩的那句“我爱你”。
她缓缓躺回床上,双手合十搭在小腹上,怔望着屏幕里笑出酒窝的岳时珩,直到眼皮沉重,缓缓合上……
岳时珩,绿̶我不等你了。
我……也放过你了。
……
婚礼现场。
直播结束,宴席开始。
岳时珩端着酒杯与众人寒暄着,段珩走近:“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
“借你吉言。”岳时珩笑着和他碰杯。
“你在台上宣誓的时候,想过周声晚吗?”段珩眼神莫名。
岳时珩嘴角的浅笑淡了些,心好像忽然被ʟʋʐɦօʊ根小刺扎了一下,有些许酸疼蔓延开来。
他忽略掉这一瞬间的心痛,不甚在意道:“当然。不管我跟哪个女人在一起,我心里最爱的都是声声。”
段珩扯了扯嘴角,说:“可惜,这冬天真漫长,好像永远都等不到春天到来了。”
话落,他不理会岳时珩疑惑的目光,转身离开。
这时,赵凡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岳总,您今天还有一个行程,去疗养院接夫人。”
岳时珩看了一眼大雪纷飞的天,皱了皱眉:“雪太大了,明天再说吧。”
……
翌日,雪过天晴。
纷纷扬扬下了整晚的雪,终于停歇。
陆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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