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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好像看见外婆在朝着她伸手。

黎笙歌含着热泪将手放过去，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她猛然睁眼，环顾一周后掀开被子，跳下病床。

霍牧辞立即抱住她：“黎笙歌！”

黎笙歌置若罔闻，她不停的挣扎，嘴里无意识的喃喃：“外婆……外婆！”

“黎笙歌！笙歌……”男人死死锢住她的腰，不然她挣脱。

不料黎笙歌抓住霍牧辞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男人吃痛放手。

她立即往外奔去。

霍牧辞顾不上手上的伤，赶紧追了上去。

黎笙歌光着脚，一路跑到急救室门口。

可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茫然的看着急救室，眼眶骤红：“外婆呢？外婆！”

霍牧辞跟上来，看着她失神的样子眼里划过痛苦。

他走到黎笙歌身边，紧紧抱住她：“外婆……去了天堂。”

“你胡说！你滚开！”她奋力挣扎不停的拍打男人的背。

霍牧辞一动不动的抱着她，任她如何撕咬都不肯松手。

之间的心理医生赶到病房门口时，男人的肩膀已经被咬的满是鲜血。

医生小心翼翼的上前：“霍先生，要打镇定剂吗？”

霍牧辞拍了拍黎笙歌的背，轻轻的摇了摇头。

终于，打累了的她停下手。

霍牧辞轻轻松开手，温和的看着黎笙歌。

两人四目相对。

黎笙歌的眼里只有恨意，她趁着霍牧辞松手，狠狠咬上他的脖子。

医生一愣，拿着镇定剂就要制服黎笙歌。

霍牧辞立即伸出手制止，他喉结滚了滚：“都是我的jsg错，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可就算你现在咬死我，外婆也回不来了。”

闻言，黎笙歌用力更甚，直到嘴里全是血腥味才停下。

她猛地推开男人，看着他脖子上的骇人咬痕凄然大笑。

眼泪不停从眼角涌出。

看的霍牧辞心脏一阵紧缩，他捏紧了手指，再次坚定地走向黎笙歌。

接着小心翼翼的拥住她：“对不起，我说的话没有做到。”

“我说了不会让你有任何失去，可是我一件也没有做到。”

男人猩红着眼，声音颤抖。

黎笙歌不发一语，只有不断落下眼泪证明她还活着。

“对不起……对不起……”

霍牧辞低哑的声音在过道里回响，他不停的重复着三个字。

黎笙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推开霍牧辞。

她光着脚，凭着前世的记忆走向停尸房。

冰冷的风穿堂而过，瞬间吹干了黎笙歌脸上的泪痕。

帝都将近零下的温度，她却好似没有察觉。

再冷也冷不过她的心了。

黎笙歌走进停尸房，里面摆放着很多尸体。

她穿梭在白布之间，凭着感觉停在了外婆面前。

黎笙歌牵起老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妄图用体温温暖这双手。

她的嘴里不停的说：“外婆别怕，歌歌会接你回家。”

后来的霍牧辞沉默的走到她身后对着老人跪了下来。

黎笙歌头也没回，冷冷开口：“霍牧辞，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爸妈。”

第41章

停尸房的冷气很足。

足到霍牧辞才进来一分钟，就恍若如坠冰窟。

男人脸色惨白，往日意气风发的脸上此刻全是懊悔。

他朝着老太太扣了三个头，接着起身，拦腰抱起黎笙歌。

黎笙歌折腾了这么久，早就心力交瘁。

挣不脱，她索性闭上眼，不想看见他。

霍牧辞抿了抿嘴，眼里的痛苦都要溢出来。

他搂紧黎笙歌，小心翼翼将她放回到病床上。

再打来热水，轻柔的替她把脚擦干净。

黎笙歌一直闭着眼，对男人所有的动作都视若无睹。

霍牧辞也不强求，他倒好热水放在床头。

又给黎笙歌盖好被子：“外婆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退出了病房。

直到关门声响起。

她开痛苦的睁开眼，泪水瞬间滑落到枕头上。

命运真是爱作弄人，一次次的给予希望，又一次次狠心夺走她的全部。

黎笙歌攥紧了被子。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不该遇见霍牧辞。

她们不该相爱，也不该在不爱了之后还苦苦纠缠互相伤害。

前世是她求而不得，这世换成了霍牧辞。

两人的位置调转，结果却一模一样。

……

绝望像浪潮一样淹没黎笙歌。

如果注定要死，那么重来一次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黎笙歌突然没了活下去的期望。

她万念俱灰的起床走到窗边，外面阳光明媚。

冷意都被厚重的玻璃隔绝在外。

黎笙歌猛地推开窗户，刺骨的风吹进来。

寒气宛如锋利的刀子，生生刮走身上的热气，狠狠将她的心冻碎。

她捏紧窗沿，抬腿爬上窗台。

九楼不算高，但下面是坚硬的水泥地。

只要跳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下一秒，一双有力的大手环上她的腰间。

“我们一起，我去向她道歉。”

霍牧辞暗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男人只是抱住她，没有一丝阻止的力道，仿佛真的要跟她一起去死。

黎笙歌掰了掰他的手，无果。

“你有什么资格去见外婆？她两次因为你父母而死，这样的痛哭她承担了两次！”

话里的冷意穿透血肉，直直扎进心脏。

霍牧辞垂下眼眸，忍住喉间的酸涩：“我……对不起。”

“你确实对不起，但是更该道歉的是你的爸妈。”黎笙歌的语气里藏着恨意。

她理解霍父霍母爱子心切，也知道两人的家庭确实存在差距。

可她已经答应了离婚，是霍牧辞执意不肯。

为什么明知她外婆卧病在床还来逼问。

到底是霍父霍母故意威胁，还是命运使然，亦或者两者都有。

黎笙歌想不明白，她累了。

“父债子还。”霍牧辞红着眼，咬牙说出这几个字。

她没有回答，只是彻底坐到了窗台上。

双腿挂在外面，纤细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男人的心一直紧绷着，丝毫不敢放松。

房间里沉默下来。

霍牧辞握住黎笙歌的手，试图将自己手心的温度传递过去。

“你忘了华翼1152吗？如果没有你，那场空难将会导致133人失去家人。”

“她们也有爱人，孩子，父母，外婆在等她们回家。”

“黎笙歌，她们不能没有你。”

第42章

当命运迫使一个人不得不挺身而出时。

她就会受到使命的召唤成为英雄。

黎笙歌从没想过做英雄，她只想和外婆平淡的生活在一起。

可霍牧辞说的对，她是华翼1152的机长。

所有的乘客都是她的责任。

黎笙歌握紧了拳头，她深深叹了口气，在心里默念：“外婆，再等等歌歌，歌歌很快就来陪你。”

说完，她调整好情绪，脸色平静的下了窗户。

霍牧辞伸手去扶。

黎笙歌漠然置之。

她换下病服，穿上那天带回来的机长服。

淡然的去窗口缴纳了费用后，将外婆带出停尸房，放到了殡仪馆。

她特地给外婆换上了旗袍，挽了个好看的发髻，还慢慢的补了个妆。

霍牧辞一直跟着她，就连处理身上的咬伤都是在车上完成。

他每天看着黎笙歌忙碌，每次想插手帮忙都被她冰冷的眼神逼退。

黎笙歌守了三天的灵。

这三天里，除了必要的生理活动外，她都没离开过垫子。

霍牧辞陪她跪着。

远远的跪在后面。

两人一同虔诚的求外婆有个美好的来世。

黎笙歌累了就和外婆说话，完全忽视霍牧辞。

来祭拜的人少之又少。

正好黎笙歌也疲于应对。

三天后，她咬着牙将外婆送去了火葬场。

最后拿出来的，只有小小的一捧灰。

黎笙歌取出一些装入小瓶子戴在身上，剩下的葬入土里。

全程都没再掉过眼泪。

她就像一个没有心的机械人，麻木的做着这些事情。

下葬立碑后。

黎笙歌才给了霍牧辞一个眼神：“现在时间还早，去民政局把证办了。”

男人脖子上的咬痕已经有了结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