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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愧之下乌冥竟出手一掌打向沈灵音：“你真恶心，心蕊为了救你差点没了命，你竟然还污蔑她，你还是个人吗？”

“早知道你醒来是这个鬼样子，我宁愿你永远都别醒来。”

他的声音很大，像是掩盖心虚。

沈灵音倒在地上，疼得痉挛。

玄彻竟然无动于衷。

沈灵音从没这样无助过。

她含着泪，颤抖望向玄彻：“你从前说永远护着我，相信我，这话还算数吗？”

双目对视，沈灵音几乎泣血的的模样叫玄彻有一瞬间的动容，就在这时候，花心蕊忽然呕血，灵力动荡。

玄彻的专注又被夺走，拧眉一心施救花心蕊。

乌冥更是拿出传音镜，急红了眼：“师父！心蕊被沈灵音打伤了！”

话音一落，月越尊者就赶来。

进了屋子，他立刻给花心蕊施法疗伤，地上的沈灵音仿佛是空气。

等花心蕊灵力平息，他才看向沈灵音，威严的脸上却满是失望：“灵音，为师教过你，要懂大义识大体。”

“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眼角的泪再也忍不住滑落，沈灵音干涩低喃。

“师父，我是您从蓬莱岛上捡回来，是你一手带大的弟子……您教我明是非，除邪魔……如今，您也不信我了吗？”

可月越尊者只冷脸挥手，派遣弟子抓沈灵音去领罚。

沈灵音被两个弟子拖起来，带向后山石林反省。

一步三回头，曾经最在意她的人，无一人回头看她。

她不明白，自己坚持原则，为什么反而错了？

还是说，她活过来就是个错误？

一路思绪纷杂。

抵达后山石林，沈灵音都没缓过神，这时，身体猛然传来一阵刺痛。

‘先天灵体’对魔气敏感，此处有魔！

她顾不得疼，忙朝身后的弟子急喊：“不好！快去禀告师父，有魔闯入蓬莱！”

却不想，耳畔却传来了一阵讥笑：“魔？你说的是我们这样的吗？”

沈灵音回头，却见说话的弟子满眼血红，而他口中传出的声音竟然属于花心蕊！

第8章

“花心蕊，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人回答沈灵音，沈灵音很快被藏了起来，困在满是魔气的阵法里。

魔气和她的‘先天灵体’互克，她现在没有灵根，经脉尽断，疼得灵魂都撕裂。

一次复一次，她痛晕后又被痛醒。

记不清第几次醒来，此刻不远处——

花心蕊正用传音镜做作柔说：“彻哥哥，都五天了，还没有找到私逃的灵音师姐吗？她反省期间逃走，该不会是对我们有意见，投奔魔族了吧？”

她也敢说！

沈灵音被‘魔族’二字刺激，又是一口急血呕出。

她忍着疼，却听见玄彻的声音传来：“这事我会亲自彻查，如果她真做了对不起宗门的事，我绝不会姑息。”

他语气没有多严厉，却刺痛了沈灵音一颗心。

曾经携手除魔，承诺永生永世护着她的男人竟然怀疑她……

花心蕊不知何时掐断了传音镜的联络，得意走来：“你看，你知道我是魔又怎样，在他们心目中，信你还是信我，还不明显吗？”

沈灵音抹掉唇边血迹，冷冷看着她：“蓬莱以惩除邪魔为己任，你既然是魔，迟早会被铲除。”9

“放心，我一定会过得很好，而且我还会让你一心在意的师门护着我这个魔，助我飞身成神！”

花心蕊啧啧感叹她的不自量力：“而你，将会苟延残喘，慢慢变老，变丑，看着我和玄彻恩恩爱爱。”

沈灵音偏开头，衣袖遮掩下手紧紧握着。

花心蕊却倏而低头，凑近她耳边嗤笑：“你这么嫌弃魔，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话落，她猛地把一粒魔种径直打入了沈灵音心口。

劲烈的魔气入体，疼得沈灵音忽得呕血，意识骤然昏沉。

花心蕊肆意的笑声隐约传来：“沈灵音，我要你变成你最讨厌的模样，要你亲眼看着你守护的一切被摧毁，你所在意的一切都厌恶你，以你为耻……”

魔气侵入识海，彻底割断了沈灵音对外界的感知。

心魔在她脑海低语——

“做魔多好，自在多了，你看你为了师门去死，他们怎么对你的？”

“你拥有‘先天灵体’，是天生修炼的好苗子，你以为你师父对你好是在意你？他不过拿你当做除魔的工具罢了，现在你没用了，你看他有没有多看你一眼？”

“你师弟其实早就看不惯你了，有你这么个厉害的师姐压在他前面，他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下，厌恶你，憎恨你，这才是他对你的真心。”

“最可恶的就是玄彻，他口口声声说护你，说只爱你一人，可他却为了花心蕊一次次伤害你，他变心了却不承认！他最伪善，最该死！”

“沈灵音，你还犹豫什么？入魔吧，入了魔，你就能杀尽这些忘恩负义之徒，这天下为你独尊！”

“……入魔吧。”

“不……我不能……”

沈灵音疼的瑟缩，她刻意去回想从前。

蓬莱圣地，她领着蓬莱弟子对着先辈们的白骨宣誓——

“此间邪魔乱舞，众生不安，我沈灵音在此宣誓：我将终其一生惩除邪魔，守护苍生，不为私情，无愧于心！”

“我沈灵音……绝不——成魔！”

“轰——”

终于，沈灵音蓄满力气用力一击，刺碎心魔。

可她击碎魔障，刚一睁开眼，却对上玄彻手中泛着冷光的利刃：“我今日为蓬莱清理门户，斩杀入魔者沈灵音！”

第9章

生死一线，沈灵音拼尽全力躲开。

冷刃落地，击出一个大洞。

玄彻竟然真的要杀她！

隔着烟尘，沈灵音有些看不清玄彻的神情，他没有继续上前。

可她同他相识百年，她比谁都能清晰感受到他冷冽的杀意。

清醒三月，她从未如此绝望。

她一时说不清，身上哪里更疼，抬头望去，却瞥见不远处花心蕊一脸虚弱，满身是伤，看上去比她还要惨上几分。

只见花心蕊扑进玄彻怀里，哭着后怕：“彻哥哥，我好怕！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就要被入魔的灵音师姐杀了。”

“不是，我没有，入魔的是花心蕊——”

沈灵音看向玄彻，男人却皱眉，复杂审视着她。

“还跟她说什么废话，直接动手杀了她，为宗门除害！”

乌冥的叫骂从不远处传来。

沈灵音回头才发现，不远处全是昔日的同门。

她一心敬爱的师父，那些曾崇拜她的师弟师妹，都一脸厌恶。

她咽下喉间的鲜血，急切辩解：“我真的不是魔。”7

可她现在魔气缠身的样子，没有人信她。

她强撑着站起身，冲着玄彻走了两步，可他却抱着花心蕊骤然后退，人群中有人拿着东西扔向她，骂着——

“沈灵音，你曾经是我们最崇拜的人，你为什么要入魔？就因为你，蓬莱现在被魔气入侵！你怎么对得起蓬莱！”

“沈灵音！你真该就死在十年前！蓬莱就不该救你这个败类！”

“去死吧！”

铺天盖地的灵器，灵符砸在沈灵音身上，不过一瞬，就叫她鲜血淋漓，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可最疼的是她的心。

这就是她用命去守护的人，他们甚至都不愿意给她一次把话说清楚的机会。

忽地，她的视线和花心蕊对焦，对方柔弱窝在玄彻怀里，冲她无声挑衅：“你完了。”

沈灵音又呕出一口血，看向他们，看向自己曾经用命护住的蓬莱。

天空上快要压下来的翻滚魔气，遮天蔽日。

这一幕，跟十年前她散尽修为封印魔气的那一天，一模一样。

犹记得，当初她领着众人抗魔——

师父将最好的法器给了她：“量力而行，如不敌就乘法器离开，一切以你的安危为重，蓬莱还有为师在，不用担心。”

“师姐，我要跟着你，做你的左右臂膀，一起斩杀邪魔！”

“阿卿，你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身后，我担心你……”

可如今，她却像一头困兽，困住她的人，是曾经最亲密的人。

他们一个个，都给她一刀刀致命伤，都恨不得她死。

她蓦然笑了。

多可悲啊。

被迫醒来，被迫感恩，被迫承受着一切一切……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她要不要……

醒来这三月，就像一场噩梦。

死不可怕。

这样困兽般活着，太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