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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行上前听清楚贺煜的吩咐之后，脸色震惊之色毫不遮掩，随即姿态却越发驯服。

皇帝对人心，果然够通透，如此一来，原本站在太后一边的宗室必定会倒戈，和荀家反目成仇。

“臣明白，一定不辱使命。”

贺煜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商量完正事，他身上的疲惫就有些压不住了。

“去吧。”

他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薛京不敢耽误，匆匆走了。

等周遭不见了人，钟白才开口：“太后那边怎么办？万一她察觉到不对劲，不上当怎么办？”

贺煜自然也在忧虑这件事：“还有时间，朕会找机会牵制住她……”

“如果皇上不介意，这件事可以交给奴婢吗？”

陆羲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进来，贺煜抬眼看过去，略有些惊讶：“你打算插手？”

陆羲抬眼看了他许久才垂下目光：“奴婢不是说过吗？我生来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能放过？”

第196章联手吧

贺煜略有些迟疑，他不是不相信陆羲，只是和世家对抗的危险他很清楚，当初一个萧家他都百般防范，现在不单单是一个世家，还要加上太后。

她掌管宫中多年，势力盘根错节，陆羲能逃过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你愿不愿意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陆羲沉默片刻才摇头：“奴婢想自己动手。”

“可是……”

“皇上是不相信奴婢吗？”

贺煜揉揉额角：“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请皇上给奴婢一个机会，”她抬眼，目光清凌凌的看过来，一时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贺煜挣扎片刻，语气还是缓和了：“你有几分把握？”

陆羲像是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一样，浅浅一笑，倨傲地抬起头：“十成。”

她不是太后，太后身居高位许久，又有后盾，即便是因为急功近利出了岔子也有余地转圜；可她不一样，她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所以必须成功。

“皇上只管放心，不会出岔子。”

她语气平淡，却透着让人心安的力量，听得钟白眼睛发亮，恨不得喊一声让她做。

贺煜却怔住了，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看见这个样子的陆羲了。

她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人，胸有成竹，无所畏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她是贵女魁首。

指尖莫名发颤，贺煜用力抓紧了龙椅，心脏却仍旧狂跳不停，陆羲……

他再说不出拒绝的话，仿佛连一丝犹豫都是对陆羲的亵渎：“好，既然你想做，那就去做。”

他起身，朝陆羲慢慢走近一步，语气轻柔和缓，却透着浓浓的坚定：“不管成不成，朕都会护你周全。”

看着贺煜那双认真的眼睛，陆羲心头一跳，莫名的慌乱涌上来，她几乎是仓皇地扭开了头，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绝对不能。

她后退一步：“陆皇上，您该用午膳了。”

贺煜敏锐地察觉到刚才陆羲的不对劲，这种时候哪里顾得上吃饭，他摇摇头：“我不饿，你……”

一声雷响般的腹鸣打断了贺煜的话，他脸一黑，扭头朝身边看了过去，钟白捂着肚子，讪讪笑了一声：“皇上，是该吃饭了。”

早朝拖延了那么久，路上又一耽搁，刚才还和薛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其实早就过了用午膳的时辰，钟白觉得自己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饿了实在太正常了。

可是贺煜的目光太嫌弃，太恼怒，以至于他说话都没底气。

“皇上可要留钟统领用膳？”

陆羲及时开口解围，止住了主仆两人之间逐渐古怪的气氛。

钟白哪里敢说话，心里却是狂点头，这个时候贺煜要是不留他用膳，他就得走半个时辰出宫，那不得饿掉半条命？

贺煜自然也知道，眼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虽然心里恼怒可还是应了一声：“留……你能不能也一起？”

“奴婢陆恩，只是刚才已经用过了。”

贺煜并不失望：“那晚上，晚膳一起吧。”

陆羲沉默着没开口，贺煜的眼神一寸寸暗淡下来：“那你去吧。”

陆羲屈膝一礼，后退两步，转身出了正殿，身后有说话声传过来，仿佛是钟白在问贺煜，用午膳前要不要先传太医来看看。

贺煜的回答她没听见，她也不想去听，见传膳太监候在廊下便朝对方嘱咐了一句：“多备一副碗筷。”

对方应了一声，扯开嗓子喊了一声传膳，不多时御膳便流水般送了过来，大约是蔡添喜特意嘱咐过的，贺煜在病中，膳食便比往日丰富了许多。

她远远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这件事需要好生安排，想直接动太后是不可能的，但如同太后要对付贺煜会先从蔡添喜下手一样，她要对付太后，也会从秦嬷嬷下手。

可蔡添喜之于贺煜，只是个得用且忠心的奴才，但秦嬷嬷之于太后，却远不止于此。

她们几十年的交情，朝夕相伴，形影不离，太后最亲近的人不是晋王，不是先皇，而是这个从她闺中就留在她身边，又陪着她一路走过腥风血雨，登上后位的侍女。

如果能除了她，太后的表情必定会很精彩。

她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找个合适的由头发作尚宫局，想着就出了乾元宫，可刚一出门就瞧见薛京站在树荫里，一副等人的样子，看见陆羲出现，立刻迎了过来。

“陆羲姑姑。”

他躬身行了个晚辈礼，看得陆羲一愣，连忙侧身避开：“薛司正这是做什么？”

薛京正色道：“若非姑姑当机立断，派人去寻干爹，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薛京在这里陆过姑姑。”

他端端正正地又行了一礼。

陆羲失笑，虚虚扶了他一把：“不必如此，我也没做什么，说到底还是钟统领和宫人把人救起来的，司正若是要记人情，不妨记在钟统领身上吧。”

“薛京有恩必报，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落下。”

他说得认真，陆羲只得应承下来：“好好好，承蒙司正记挂，日后若用得着你，我不客气就是。”

“求之不得。”

薛京这才走了，陆羲随意一瞥，却瞧见他的鞋子仿佛是开了线，她喊了一声，本想将人喊回来看个清楚，可薛京大约有什么急事，走得很快，不多时就不见了影子。

陆羲只好将这茬放在脑后，往内侍省走了一遭，做了些安排。

从先前尚宫局怠慢贺煜的事就能看出来，几位尚宫有一半是倒向太后的，她会把牵扯到长信宫的腌臜事情查得清清楚楚，逼着太后断臂求生，让她也好好尝一尝，被人挖心窝子的滋味。

第197章荀家出事了

那天眼睁睁看着陆羲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之后，太后连着几天都食难下咽，每每想起来都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贱人，竟然敢耍哀家，哀家绝不会放过她！”

秦嬷嬷连忙给她顺了顺气：“太后息怒，保重凤体，一个贱婢而已，您想让她怎么死她就怎么死。”

太后冷笑一声：“你上回也这么说，可结果呢？”

秦嬷嬷被噎得哑口无言，上回陆羲的反应她的确没想到，明明乾元宫传出来的消息，就是陆羲和贺煜时常为了陆家争吵，如果不是十分看重，怎么敢为此得罪皇帝呢？

可她没办法和主子争执，只能陪着笑认错：“是，上回是老奴思虑欠妥，没想到那贱人竟然这么没良心，竟然能眼看着家里人去死，太后放心，老奴已经想到了一个万全的法子，这次绝对让她翻不了身。”

太后狐疑地看过来：“当真？你这次要是再敢糊弄哀家，哀家可不会饶了你。”

“老奴可从来没敢糊弄您，上回是咱们高估了陆羲的品性，没有多做防范，这回咱们来个人赃俱获，就是皇上为了颜面要保她，也做不了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太后才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秦嬷嬷阴恻恻一笑：“太后还记得，这皇上和陆家的恩怨是怎么来的吧？”

“当然记得，不就是陆家悔婚，看上了齐王吗？”

“正是，皇上视这件事为奇耻大辱，要是让皇上发现陆羲身上还藏着齐王的东西……”

太后一怔，随即眼睛亮了，却是摇了摇头：“你呀，还是不够狠，只有齐王的东西有什么用？能说明什么？要做就要做绝了。”

“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微微一抬手，秦嬷嬷连忙凑了过去：“你想法子，引陆羲去一趟宗正寺……”

秦嬷嬷忍不住拍了下巴掌：“高啊，齐王就被关在宗正寺里头，不管他们见没见，只要她进去了，就是长了一百张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