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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连忙让人把宋晚栖抬回房,又让人去请大夫。
谁知大夫来把完脉,脸色难看地摇摇头:“她气血攻心,断肠草的余毒已经渗进五脏六腑,恐时日不多了。”
第38章
听见大夫的话,主持皱眉无奈地摇摇头。
她看向宋晚栖的双膝,大夫说是因为跪久了所致,她许是在哪儿跪了一整夜……
“爹,娘……”
宋晚栖不安地动着头,像是又被困在了梦魇中。
主持让小尼姑跟着大夫去抓药,上前坐在床畔,轻轻握住宋晚栖冰冷的手。
宋晚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慢慢平静下来,只是泪水不断地从眼尾落下。
……
宋晚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念慈庵的禅房内。
浑身的痛让她有些恍惚,也不由去回想失去意识前的事。
她记得自己离开了王府,在宋家祖墓前跪了一整夜,然后迷迷糊糊地上了山,在看到庵门时就眼前一黑……
“姐姐。”
沙哑的呼唤让宋晚栖心一怔。
宋铭?
她转眼望去,见黄柯端着药走了过来。
他满眼血丝,下眼敛乌青,像是几夜都没合眼了。
黄柯放下药,将宋晚栖慢慢扶起后才将药一口口喂给她。
看着宋晚栖苍白的脸,再想起主持说的那句“时日不多”,他眼眶一酸,险些落泪。
宋晚栖见黄柯目露悲色,又觉似曾相识的绞痛在胸口若隐若现,她哑声问:“羡霖,我是不是快死了?”
闻言,黄柯手一颤:“姐姐……”
相比他的痛心,宋晚栖异常从容,眉眼间甚至有种解脱般的安心。
她这条命,早就该绝了。
黄柯哽声道:“我对不起宋兄,没能照顾好姐姐……”
宋晚栖摇摇头,强颜欢笑安慰着:“你不必自责,人生老病死自有定数,我只不过比他人走得快些而已。”
听到这话,黄柯心里更加难受,却又再难说出安慰的话。
吃完药,宋晚栖不顾黄柯的劝阻去了大殿。
她忍着钻心的痛,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叩拜。
一旁的主持于心不忍:“宋施主,你一生为情所困,历经生死,终会得圆满。”
宋晚栖抬起通红的双眼,声音沙哑:“弟子身负业障,不敢说圆满……”
她这一生,都输在了“情”字上。
有些时候,她也曾羡慕过无情人,无情,便无忧。
宋晚栖低下头,万千言语都化成一句:“阿弥陀佛……”
王府。
昏迷将近半月的澹台烬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模糊的视线过了很久才清晰,而然意识却慢了半拍似的还停留在宋晚栖手持鱼肠剑,要杀了他那晚。
想起宋晚栖绝望的眼神,澹台烬心头一紧。
他强撑起身体下床,可刚迈出一步便撞着椅子摔倒在地。
胸膛的伤口似是裂开,刀割般的剧痛在整个心肺炸开。
芳云闻声进来,见澹台烬倒在地上,慌忙去扶:“王爷!”
话音刚落,她的手腕就被狠狠攥住,力道大的让她倒吸口凉气。
澹台烬抬起滴血般的眸子,嘶声问:“晚栖呢?她在哪儿?”
芳云忍痛回答:“王爷受伤时,宋姑娘就离开了,奴婢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闻言,澹台烬呼吸一窒。
宋晚栖身体还没好,她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想不开?
这念头一出,澹台烬恍觉心脏都被捏碎。
血从里衣渗出,染红了他苍色的外衫。
然澹台烬像是没感觉,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王爷!”
第39章
念慈庵,禅房。
宋晚栖换上缁衣,如从未离开过一般,一边敲着木鱼一边诵经。
这时,小尼姑来说:“宋施主,有人找你。”
宋晚栖手一顿:“谁?”
小尼姑回答:“就是从前总来寻你的澹台施主。”
闻言,宋晚栖眸光一震。
澹台烬?
他还活着?
心中说不出是喜是悲的,她沉默了瞬,终是摇摇头。
庵门外。
澹台烬盯着紧闭的门,好一会儿,终于被再次打开,然出来的人并不是宋晚栖,而是方才的小尼姑。
“宋施主说,她与您已两清,往后各自归去莫相扰,施主,还请回吧。”
说完,小尼姑行了个佛礼便转身进去合上门。
澹台烬怔在原地,只觉寒风从伤口灌进心底,冷痛刺骨。
各自归去莫相扰……
宋晚栖当真不愿再见他了吗?
澹台烬捂着伤口,朝禅房后门走去。
“观自在菩萨,行深版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熟悉的诵经声合着木鱼声从墙那头传出来,让他漂浮的心慢慢沉下。
“咳咳咳……”
胸口的震痛让他忍不住咳出声。
下一秒,诵经和木鱼声也戛然而止。
宋晚栖走至墙前,凝望着姜黄色的墙面,欲言又止。
她知道,墙那头是澹台烬。
她亦知道,他们已经是无话可说。
墙外,澹台烬强压着涌上喉咙的腥甜,不愿再吭一声。
他知道,宋晚栖在墙那头听着。
方才那么相见,现在却又怕见。
良久,澹台烬听见那头重新传出诵经和木鱼声,才松开紧握的双拳,血也顺着他苍白的嘴角落下。
罢了。
她不想见,他便不见。
他日日在这儿听着守着,等着她愿见。
一连半个月,宋晚栖都能听见墙那头隐约的咳嗽声。
起初她有些抗拒,但慢慢的也就不在意了。
春日后第一个晴天,阳光照着青山,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澹台烬如往常一般站在墙外,听着那头的诵经声。
忽然,诵经声停了下来,随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宋晚栖的声音清晰传来。
“回去吧。”
闻言,澹台烬眸色一亮。
这么久以来,宋晚栖第一次同他说话,不想竟是一句“回去吧”。
澹台烬声音微哑:“一会儿就回。”
他想告诉宋晚栖,自己已经不是摄政王了。
澹台闻削了他的权,又看在先帝的面上给了他一个空头王爷之位。
他再也没有权利的纷争,没有尔虞我诈的束缚。
然而这些话每每在一张嘴时,就哽在了喉咙。
澹台烬深吸口气:“你可还安好?”
“……我很好。”
两人沉默了片刻,终是澹台烬问了句:“四月初九那日,我能见你吗?”
但那边没有回应,不一会儿,诵经和木鱼声再度传出。
澹台烬眸色渐暗,自嘲一笑。
宋晚栖已然是铁了心,不再与他相见了吗?
澹台烬又站了很久,直到天色见黑,才不舍离去。
夜阑,细雨又至。
澹台烬坐在榻上,手中摩挲着他曾送给宋晚栖的玉佩。
不知为何,平日乖巧的小白烦躁地在房里走来走去,叫声也夹杂着一丝凄楚。
澹台烬将它抱在怀里安抚。
忽然,“咔”的声音让他心头一怔。
澹台烬看去,一道裂痕将玉佩一分为二。
第40章
禅房。
小尼姑拧干毛巾,轻轻放在宋晚栖滚烫的额头上。
“爹,娘,七七……七七要回家,带七七回家……”
宋晚栖呢喃着,紧闭的眼角渗出泪水。
小尼姑见此,于心不忍地叹了口气。
朦胧间,宋晚栖好像回到了相府。
娘在檐下教她和宋蝶绣花,爹在院子里教宋铭读书写字。
眨眼后,她又觉自己身在琼花楼,一双双贪婪又不坏好意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记忆的混乱让宋晚栖出了一身冷汗,连梦呓都夹杂着求救和哭泣。
次日一早。
黄柯来给宋晚栖送药时,听主持说宋晚栖不好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赶忙奔去禅房。
昨日还跟他说笑了两句的人此刻虚弱地躺在床上,半睁的双眼里满是血丝,苍白的脸色托的下眼帘更加乌青。
黄柯双腿一沉:“姐姐……”
他极力克制声音,像是怕惊扰了宋晚栖一般。
宋晚栖黯淡的眸子亮了亮,缓慢地转过头来。
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见宋铭站在眼前。
她奋力抬起手,朝黄柯伸去:“阿铭……”
黄柯呼吸一窒,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握住那只枯瘦的手。
宋晚栖只觉浑身被山压着般难以动弹,说话都像是jsg遵循着本能一般张着口:“对不起……姐,姐姐没照顾……好母亲,也没……照顾好阿铭……”
气若游丝的声音让黄柯险些哭了出来。
他忍着泪水,艰难扯出个笑容:“阿铭不怪姐姐,姐姐吃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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