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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情才算愉悦起来，在询问当地政务民生时，赵仓满更是对答如流，这让赵玹越发高兴，破天荒留了一个地方官用膳。

　　膳后也不消停，非要让楚月梳妆打扮，陪他去出去走走。

　　此次因为龙船停靠在彭城，不少人特意赶来瞻仰圣颜，比之以往要热闹很多，郡守抓住机会开了夜市，虽然已经到了亥时，外头却仍旧人声鼎沸。

　　这样的热闹，赵玹很想和楚月一起掺和一下。

　　他心里也还存着个疙瘩，他倒要看看，自己这次不提谢家，楚月还会不会跟他出去。

　　好在楚月十分配合，不止没有拒绝，还十分痛快地换了衣裳，赵玹心里那倒了很久的醋坛子总算被扶了起来，封好了口。

　　只是——

　　“你就只带了这几件衣裳吗？”

　　他翻着楚月的包裹，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楚月带的全是方便行动的窄袖宫装，虽说不至于能被人一眼看出来像个丫头，可他的衣裳却都是繁复华丽的，两人这副样子出去，怎么看都不像是夫妻。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再找找别的。”

　　楚月很是无奈：“就这些了。”

　　赵玹不死心，环视房间想找一找楚月的行李，却发现她竟然只带了这么一个包袱，一走几个月，只带这么点东西……

　　他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声，因为赵仓满而生出来的好心情突兀地散了，他看着楚月沉默了下去，如同当初问不出口为什么让秀秀回去一样，他现在也问不出口她为什么只带这些东西。

　　他怕是自己小题大做，更怕不是。

　　“皇上若是觉得不好，就去街上买几件吧。”

　　楚月随手收拾好了衣裳，面露无奈：“我想着宫里的衣裳和外头的毕竟不一样，沿路总是要再置办的，就没带多少。”

　　赵玹心口微微一松，是这样吗？

　　他吐了口气，重新笑开：“说的也是，我记得你喜欢苏绣，等过几天我们到了苏州，多给你置办一些。”

　　“那就谢皇上了。”

　　楚月被赵玹拉着出了门，沿路悄悄打量了他两眼，见他已经被热闹的街景吸引了注意力，心里一松，刚才赵玹忽然沉默的时候她属实吓了一跳。

　　可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虽然她少带行李就是不想走的时候徒添累赘，可赵玹不至于因为几件衣裳就起疑，他日理万机，不该在意这些。

　　她说服了自己，稍微走快一些跟上了赵玹。

　　“那边有间铺子，像是卖成衣的，我们去瞧瞧。”

　　赵玹随手一指，楚月本意也不是买衣裳，随口就答应了一声，等被赵玹拉着到了跟前她才抬头看了一眼，却是这一眼就僵住了。

　　像极了萧懿夫人的那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233章冤家路窄

　　楚月一把拉住了赵玹：“我看那边有首饰，想先去看看。”

　　赵玹随口答应：“看完这里就去，都到了……”

　　他说着还要往前，楚月情急之下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扬起脸来看着他：“我想先去看首饰。”

　　赵玹的注意力顿时被她全部吸引，这种目光谁受得了？

　　他再顾不上其他：“去，现在就去。”

　　他反客为主，拉着楚月就进了旁边的百宝阁，瞧见好看的就拿起来给楚月瞧，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楚月却心不在焉，眼角余光一直瞥着外头，隐约听见了赵玹和自己说话，却没心思回应，只敷衍地哼哼了几声，倒是隔壁的声音被她集中精神听了个清楚。

　　“夫人是为谁挑选布料？”

　　“犬子，他过两日弱冠礼，想着给他做一套庄重些的衣裳。”

　　“咱这里离着苏州近，这苏锦是最好的，您瞧瞧这薄鼠色，料子好，用的还是舶来品染料，旁处都买不到的。”

　　“确实不错，这多少钱一尺？”

　　“一百二十文。”

　　“这么贵？这要是做一套岂不是要上千文？”

　　“弱冠礼这样的大日子，自然是要好些的料子的，一辈子可就这一次。”

　　“倒也是，自己舍不得，对孩子要是要好一些，给我裁十二尺吧。”

　　夫人一看就是个慈母，您稍后……十二尺您拿好，有需要再来。”

　　“多谢，我再问一句，这哪里有实惠些的银冠？”

　　“隔壁就有。”

　　楚月心里一咯噔，那人要来这边了？

　　她拉着赵玹就走，掌柜的顿时急了：“客官，你们还没结账。”

　　“不要了。”

　　这下急得变成了赵玹，这可都是他精心挑的，楚月也是点了头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他连忙喊了一声：“都要，送去驿馆吧，就说十三爷要的东西，会有人一文不少的给你银子。”

　　他在先皇子嗣中行十三，上头十二个兄长有六个夭折；三个犯错被逐出朝廷，撵到了边陲小城的封地里去；一个身体残疾，与大位无缘；还有一个整日溜猫逗狗，不务正业；最后一个是齐王，被关在宗正寺至今不得见天日。

　　所以只要这掌柜一提十三这排行，蔡添喜必然就知道是自己要的东西，只是可惜了，他装了一袋子的金叶子，就等着今天为楚月挥金如土了，对方却不给他机会。

　　“楚月，我们去哪？怎么这么急？”

　　眼见已经走过了三四家店铺，身后也没传来熟悉的声音，楚月的脚步这才慢下来，她心里颇有些无奈，这叫什么运气，大周这么大，她竟然能在这里遇见那位妇人，对方想必是无心的，可她却着实是被追的抱头鼠窜。

　　可再怎么兵荒马乱，她也不能让赵玹看见那个人。

　　有些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忽然有些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些东西吧。”

　　赵玹直觉她没说实话，楚月自小便端庄稳重，绝不可能因为肚子饿了就不顾身份仪态将他强拉出百宝阁，尤其是还这般急促，看着……倒像是在躲避什么十分不想见的人。

　　他越想越有可能，可一船的人都是故交，说不得哪些就是拜高踩低的小人，她不愿意见也正常。

　　赵玹想着眼神暗了一下，决定一回船就写封信催一催薛京，他不能再看着楚月这么低人一等了，他要尽快把她该有的东西还给她，不管用什么手段。

　　面上他却十分配合：“你想吃什么？”

　　楚月只是随口说的，哪里有什么想吃的，怔了好一会儿都没开口，赵玹只得给她递了个台阶：“听说这边有种酒叫绿豆烧，咱们既然来了就去尝尝，如何？”

　　楚月自然点头，眼下不管是吃什么喝什么，她都只是想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离百宝阁远一些。

　　绿豆烧是彭城名酒，周遭的酒楼都有售卖，两人就近进了一家，只是夜市热闹，楼上雅间早就被富商豪绅占了，其中必然是有龙船上的人，赵玹但凡开口就会有人让出来。

　　可他今日不想提自己的身份，就想这么和楚月泯然众人，所以只是选了角落里的一张小桌子。

　　六年前他所设想的生活便如同今日一般，他那时候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皇帝，只以为自己会科举，做个小官，每日里放衙回来就同楚月一起说说话，说一说衙门里的趣事，也听一听楚月这一天做了什么，遇见什么热闹的日子就这般并肩在街上走一走，累了就在哪家店里歇歇脚，吃一些楚月喜欢的东西。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些事，他们应该过的就是那种日子吧。

　　如果自己能早些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他们应该也会过得比现在要好……真的是白白浪费了四年。

　　他忍不住看了楚月一眼，在桌子底下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几分补偿似的一下一下揉捏他的指腹。

　　楚月瞪了他一眼：“大庭广众的，十三爷自重。”

　　赵玹闷闷地笑，手却就是不松开，哪怕被楚月暗中掐了两把，疼的龇牙咧嘴，也仍旧死皮赖脸的抓着。

　　好在店小二很快送了酒菜过来，楚月这才得以解脱。

　　她闷头吃饭，赵玹却不依不饶，总在桌子底下逗弄她，气得楚月咬牙切齿，忍无可忍之下抬脚狠狠踩在了他脚趾上。

　　赵玹疼得额角一跳，强忍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