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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真招人喜欢，往后做了沈家少奶奶，定然也招人心。”大太太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

　　知秋垂下眼帘，不再言语。而后谢夫人陪着大太太交谈，她才得以缓口气，小心谨慎地从侧门溜了出去。

　　她时刻注意着里面的情况，又急切地朝对面的树下寻找，直至看见那暗色的身影。

　　“婉初！”她喊了一声，随即穿过马路向对面跑去。

　　而站树下的人也将手从兜里拿出，疾步走向那街口，明艳的杏色扑进了那暗淡的紫色里。

　　干净的杏眸倏然模糊：“我想……我许是回不来了……你以后可不可以来奉京找我？”

　　婉初抬手轻拍着她的背，宁静的长眸里孤寂得敞亮，像是盛夏午后睡醒时吹来的风，予人清醒却又叫人心生怅然，欲要挽留，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从那斑驳的窗棂流逝，金晃晃的盛阳似乎也就此蒙上了明亮的忧郁。

　　“好……我去奉京找你，如果你一直记得我的话。”

　　“我当然会一直记得你。”知秋不容置疑地保证，“我就是忘记自己，也定然不会忘记你。”

　　她看着她，对这承诺并没有付诸期望——她们曾共存过的时间会被推得越来越远，也渐而模糊，她会在没有她存在的时间里拥有新的认知和可以影响她本身准则的新人，它们会覆盖在她们的记忆上，将其掩成如幻象般的虚无，而没有人会守着这些看不见、摸不到的幻象，被眼前实物堵塞的意识也再无余力去重构这些虚无回忆。

　　故而，她时常想，若是能在彼此共存的时刻、深爱至可以想到永恒的瞬间，让意识就此断裂、灵魂至此覆灭，不允时间磨损它一点，许是才算完整的爱吧。

　　“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知秋从包里小心掏出一条晃眼的项坠，绛红的绳带系在色彩混乱的绒线小织袋，她将其打开，一颗粉色珍珠安然裹在其间，“是你给我找回来的那颗。”

　　是狂乱的寒风让寂静都在晃动，婉初垂眸盯着那明晃晃的一团，意识穿过了虚无再回那个夏末的午后——着月白夹衫的女孩弯着腰在池边寻找被人扯断的珍珠手链。

　　一颗圆润的珍珠滚到了路边，一个被拉长的身影倏然将其覆盖，见得乌黑的长辫悠落，一只手将其捡起。

　　“这是你要找的？”

　　池边的身影应声而起，抬手胡乱擦着眼里的泪水，急忙跑来，她拿过她手里的珍珠，随即一颗一颗地数。

　　“还差了一颗……”刚擦净的泪水又猛地涌了上来，她便这样望着她突然放声大哭。

　　“我帮你找……你别哭。”

　　而后，素不相识的两人就在池边一起寻找一颗粉色的珍珠。

　　她还未回过神，知秋便已将项坠套在了她脖子上，灼艳的颜色于她一身暗色格外突出，好似灰白的画涂上了半块色彩。

　　彼时，丽和饭店的门前停了一辆车，走下来的人匆匆进了门。

　　宴里此起彼伏的谈笑声随即停顿，正与大太太、徐夫人站一处的谢夫人也是一愣。

　　“周太太？”

　　周太太随声颔首：“我也想着来看看，不会唐突吧？”

　　“怎么会？”谢夫人旋即走上将人挽着，“我原想着你身体抱恙，便以为你不会来的。”

　　“哪有夫人说得这般严重？”

　　三姨太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徐夫人，没有说话。

　　“那如今感觉好些了？”大太太轻拍着她的手背，目光都似格外殷切，“脸色还是看着不大好。”

　　“我也见周太太脸色不好，既是身体没什么大碍，倒是可以考虑去瞧瞧精神有无异常。”徐夫人语气生冷，心底莫大的怒火埋了数日也不见消。

　　周太太眼色微暗，但没有过多的话，只说了一句：“我都挺好的，劳您费心了。”

　　随之，便转身与谢夫人谈起了其他事。三姨太更觉惊诧，看着眼前的周太太，再对比此前周家商楼的人——真是活见鬼了，怎么跟换了个人一样？

　　“知秋与沈家少爷是过去了就要订婚吗？”

　　谢夫人眸光有片刻的滞愣，随即道：“没，还没呢，她还要去奉京念完书，与那边的人先熟悉熟悉再订婚。”

　　她不由地松了口气，点点头回应：“熟悉些好……熟悉些好。”

　　“……金台挺好的，周太太好生保重身体。”谢夫人没有笑容，可语气却变得尤其轻柔，“奉京的喧哗许是会更重些，也许……也没有什么地方是不重的。”

　　周太太拢紧心神，飘飘散散的思绪重回了正轨，清亮的明眸见得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嗯。”

　　时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见到了知秋。

　　“您好些了吗？”

　　“嗯，早就好了。”她点了点头，笑颜柔和依旧，“我听说，那沈家少爷与砚成的关系不错，等我见到砚成，便让他好生与那沈少爷说说。”

　　知秋却神情凝滞，眼底惊慌不定，连忙回绝：“不、不用，真的……您不用与他说。”

　　“为何？”见其又是坐立难安的模样，周太太只能依了她，“好好好，我不与他说，别紧张。”

　　她深呼了一口气，才算安定。

　　“那沈少爷听说是个学医的人……”她一股脑地将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可她并不想劝她什么，只是想让她知道些情况，仅此而已。

　　“周太太对沈家是要比他人了解些，知秋啊，你可好好听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徐夫人亲昵地揽住了知秋的肩，“毕竟你未来先生的四伯父，也曾与周太太是有过婚约的。”

　　知秋也是第一次听说周太太与沈家有过关系，还是奉京沈家最为人知的沈四爷。

　　“徐夫人说笑了，我哪儿了解什么沈家，都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周太太也已不见了笑容。

　　“周太太当真是谦逊，以你这丰富的履历，虽然人在金台，但奉京谁不知道你的存在——是周先生的太太、沈四爷的前未婚妻。况且，高小姐与他们都有不少说法，就这委实生趣的关系，都不知养活了多少报社。”语气散漫的人收回手，慢条斯理地搭在胸前，打趣道，“哪日寻得了那些个小书，便给周太太送去解解闷……我实属有些纳了闷了，周太太与周先生这般举案齐眉，竟叫他们把你写成弃妇怨女，还将那搔首弄姿的贱蹄子凌驾于你之上，冠以什么千金博红颜的噱头，真真是叫人气得很。”

　　“那可不是嘛？我此前还听人说什么，是因为周太太的从中作梗，那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