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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可是将军你很可能……”

会死。

褚冷烟明白他的意思，她笑了笑说：“身为南国将军，我怎么可能怕死？”

这条路必定就是死路。

从很早褚冷烟就明白了，她当初刺杀萧宣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可惜那次刺偏了。

她也渐渐失去了复仇的动力。

而如今有了期望，一切都不一样了。

褚冷烟回到小院前，一眼就看到火光映照下的萧宣和。

“萧……”

突然，林泽勋一掌劈在褚冷烟后脖颈处。

她倏然睁大眼睛，带着诧异的目光晕厥过去。

第33章

褚冷烟是在一阵晃荡中醒过来的，睁眼她就看到了木质的顶，耳边只有水波流淌的声音。

“船爷！今个儿的货倒是不少！”

屋外传来吵杂的声音。

褚冷烟恍然起了身，伸手摸到脸上戴着面具。

在这个期间，昏迷前的记忆慢慢恢复过来。

林副将居然敢动手将她打晕！

那公主和殿下如何了？

她心系这两位，连忙起身出了船舱。

外面的光照到眼睛，褚冷烟忍不住眯了眯眼，待适应后她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普通小镇码头前。

船夫们忙着卸货，岸上的商人清点着货物，一副闹哄哄的样子。

这时，一位老船夫走上前，问候道：“姑娘，你醒了。”

“这是哪？”褚冷烟问道。

“彩漆镇，再过两天就到鹿城了。”

鹿城，是以前南国的城市。

褚冷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怎么会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她看着镇子上忙碌的百姓们，陷入了迷茫。

原来在萧宣和的统治下，百姓们过得也很好。

人群中，林泽勋领着两袋子钻了出来，走到褚冷烟的面前。

林泽勋沉默地低着头，褚冷烟也沉默地看着他。

过了许久，褚冷烟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林泽勋没有任何反抗，接下了巴掌。

褚冷烟开口道：“林副将，你知道你在什么吗？”

林泽勋沉着声：“我知道。公主和南祁在萧宣和手里并不会有事。”

“何以见得？”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褚冷烟，脸色严肃，不像是鲁莽之人。

他说：“萧宣和想要将军，自然不会伤及公主，只要我们努力就能救回公主。但是将军再回到萧宣和身边，就谁也救不了！”

闻言，褚冷烟的心好似栓了石头坠入水底，她说：“我不需要救。”

林泽勋默了一瞬：“那谁来救南国。”

褚冷烟面对他的目光，居然都无法做到抬起头看他。

“将军。”

他唤道，“你是不是想去送死？”

褚冷烟全身一震，连忙否认：“没有。”

林泽勋也不说话了。

二人站了一会儿，船夫就开始准备开船了。

甲板上乘客纷纷回到了自己的船舱，褚冷烟乘此机会也将自己锁入房间里。

这一路上，褚冷烟和林泽勋没有再说一句话。

每天只有林泽勋将食物送到门口，便离开了。

褚冷烟坐在窗沿边，看着大江江水翻飞，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掉下去。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掉下去并不可怕，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

到了夜晚，这种预感愈发强烈。

褚冷烟睡不着，一个人站在甲板上，脚下就是汹涌的江水。

一旦跳下去，谁都救不了她。

在见到萱忆公主的那一瞬间，浓浓的疲惫感笼罩着褚冷烟，直到此刻达到了巅峰。

救人，救国，救百姓……

可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只是有点功夫的普通人。

真的有那么多人需要她去拯救吗？

如果没有褚冷烟，林泽勋和萱忆公主就是普通夫妻，他们过得很好。

岸边的老百姓安居乐业，没有战争侵扰也过得很好。

过得不好的只有她一个人。

而她的出现，也将打破这份宁静。

身心疲惫的褚冷烟闭上眼慢慢迈出一步……

突然，一只手将褚冷烟扯回，牢牢地将她搂入怀中。

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质问：“你又要离开我吗？”

第34章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褚冷烟，她并没有觉得安心，而是慢慢颤抖起来。

她在害怕。

萧宣和意识到了这一点，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低沉着声音说：“别怕。”

滚烫的眼泪滑落，滴在了他的指尖。

“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承诺道。

褚冷烟不信他。

萧宣和从来没有动手伤过他，但三年前他却一次次推开她，早已将她伤的遍体鳞伤。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也在船上，这令人窒息的掌控感只让她觉得无望。

褚冷烟永远无法逃离萧宣和的手掌心。

这一点，在三年前她早已知晓。

“萧宣和，你能放过我吗？”褚冷烟颤着音问道。

她知道这是明知故问，但她不得不问。

萧宣和沉默不语，态度决定了回答。

“三年前，你毁了我的家人，毁了我的国家，甚至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给我。”

“我对你的恨早已超过了爱意，我们在一起是不正确的。”

“你我之间只是仇敌……”

萧宣和听着她絮絮叨叨，目光放在江面上，愈发冰冷。

听到最后，他不禁冷笑了一声：“你恨我又怎样，只要别离开我就行。”

本来他所做的一切就是让褚冷烟恨他。

这样她为了杀他，一定不会离他远去。

可哪想到林泽勋突然出现，改变了这个局面，让萧宣和不得不改变计划。

听到萧宣和扭曲的爱意，褚冷烟只觉得冷风袭骨，全身关节疼得厉害。

“……疯子。”

这不是褚冷烟第一次叫称呼萧宣和，而萧宣和悻然接受这个称呼。

褚冷烟不知道萧宣和是有多害怕失去她，一旦连萧宣和都无法保持理性，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

正如三年前，南国灭国。

就是褚冷烟死了，没有人在可以束缚着他的计划。

“不要想着死，褚冷烟。”萧宣和不得不承认刚才看到褚冷烟差点跳江的时候，心脏都快跳出胸膛了。

那股后怕感，是他再也不想尝试的了。

褚冷烟慢慢回头，她看向萧宣和，眼中悲戚：“可是只有死了，我才能见到家人。”

“那我不重要了吗？”

褚冷烟摇头。

“南萱忆呢？”

褚冷烟没有摇头，只是沉默不语。

“南国百姓，南国复兴……这都不重要了？”

如果这些都不能留住褚冷烟，谁能抓住她？

萧宣和渐渐失去了耐心。

他开始感到害怕。

褚冷烟抬头，双瞳中在月光的照应下没有一丝光芒：“我累了。”

短短三个字如同警钟在萧宣和心中敲响。

当一个人失去了活着的执念，那么随时都会消散而去。

他猛地抱紧怀中的人，双手颤抖着：“没事，不会累的。”

“南萱忆我立刻放了她。你想要南国，我给你。”

萧宣和一步步退让，好似用这些挽留住慢慢远去的人。

他心脏扑通直跳，唯有怀中的温暖能安慰自己几分。

“岑则骁。”

突然她开口喊道：“我想见你。”

萧宣和一怔，他这一刻才明白，原来褚冷烟爱上的根本不是他这个人……

而是他捏造的面具！

如此可笑！

她爱着岑则骁，却恨着萧宣和。

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褚冷烟会毫不犹豫选择岑则骁。

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那天晚上褚冷烟会毫不犹豫地再次拔出刀刃，刺入他的心脏！

萧宣和双手松开，换了一个表情，面色漠然地看着她。

但是眼中的爱意却丝毫没有收敛。

褚冷烟看得痴迷。

原来岑则骁爱上自己，是真的会让自己迷醉。

“和我一起走，好吗？”萧宣和开口问道。

“……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萧宣和毫不犹豫抱着她纵身一跃，跳入大江之中！

第35章

汹涌的江水将两人的身影卷入腹中。

船只划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冰冷的江水席卷着身躯，褚冷烟感觉自己就像一片孤独的叶子，随江河奔流。

突然一双大手抓住了她，温热的唇被压住。

一口气渡过来，她窒息的胸口慢慢有了平稳，然后感觉身前的人重量越来越大。

直到他脱手下沉，褚冷烟才会过神来——萧宣和不会水！

念头产生的一瞬间褚冷烟就毫不犹豫地去救他了。

没有理由，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江水中，萧宣和半眯着眼看着水面波光粼粼，比天空还要迷幻。

而向他游来的褚冷烟，仿佛蛊惑人心的鲛人，美得迷离。

他向她伸手。

她抓住了他。

相拥彼此。

……

江面上突然冒出两个人，褚冷烟一边喘气一边将萧宣和拖上岸。

翻滚的江水一次次阻拦他们，却依旧击不垮褚冷烟的毅力，甚至到后面都脱力了，也不愿意放开萧宣和。

两人扑到岸上，静默的夜里只有彼此喘气的声音。

突然，萧宣和笑了起来。

怪异地笑声回荡在江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