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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握着刀片的手隔空摹绘了一下陆厌的脸，神情一点点淡了下去：“我解释不清楚，但还是希望你能明白，纵然世人心思驳杂，可总有人不曾图过回报。”

“甄家的旧账你放不下就不要逼自己了，就当我真的做过吧，我今天就都还给你。”

陆厌一愣，不祥的预感翻涌上来：“你要干什么？”

锋利的刀片已经被甄嫣对准了心口，“可他们真的是无辜的，放过他们吧。”

陆厌下意识靠近，却又被甄嫣骤然逼近心口的刀刃逼退。

他看着甄嫣，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一场威胁，他止不住的颤抖，语不成调：“你拿这种事来要挟我……你拿你的命来要挟我！”

他几近崩溃：“你明知道你对我多重要，你还要拿自己来胁迫我……甄嫣，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对不起……”甄嫣绝望地闭上眼睛，陆厌的痛苦她感同身受，可是——

“我别无他法。”

两边都是我的挚爱，我能怎么办？

我当真是想都护着你们的，可是我做不到，唯有如此了……

她抬手狠狠扎下——

“我不抓了！”

陆厌嘶吼一声，他那么愤怒和委屈，可不管多痛苦，他终究还是在心爱之人面前低下了头。

甄嫣苦涩地扯了下嘴角，她就知道陆厌会答应，可动作却没有停下，刀锋笔直，狠狠扎进了心口，陆红的血花瞬间绽放在胸前，刺得陆厌眼睛生疼。

他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不敢置信的把甄嫣搂进怀里，他都答应了，他都答应了啊，为什么还要刺下去？为什么还要刺下去？！

是我答应的太迟了吗？是不是我答应得太迟了？

“甄嫣，不要，不要……太医，太医！”

甄嫣艰难地动了下手指，很想再和陆厌说点什么，可五脏六腑却忽如火焚，剧痛瞬间夺走了她的神志，她只来得及再看一眼陆厌，便软软地垂下了头。

“甄嫣别睡！”陆厌惊恐出声，他将人紧紧笼进怀里，“别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醒醒……太医，太医！”

钟白和薛京连忙冲进来，眼见甄嫣浑身是血躺在陆厌怀里，都震惊地顿住了脚。

“这是怎么了？”

“太医，快传太医！”

陆厌仿佛失了智，机械地重复着那句话。

钟白没敢多问，慌慌张张跑去寻人。

船舱外却热闹了起来，王沿挤进门里：“原来她就是这场灾乱的罪魁祸首，这样的人活该千刀万剐，怎么能宣召太医救人？”

“正是，”荀宜禄一拱手，“皇上，请您即刻下旨将她悬尸示众，以告慰枉死的冤魂。”

陆厌只是抱着甄嫣，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呆坐着，直到朝臣纷纷附和，那一声声“悬尸示众”震耳欲聋，他才慢慢转过头来：“你们说什么？”

老安王只当他没听清，下意识开口重复：“众人都以为，此等逆贼合该悬尸示……”

“她又没死，悬什么尸？！”

陆厌爆喝一声，他弯腰将人抱起来，他的甄嫣还有气，只是微弱了一些，还救得过来，一定救得过来！

他起身就往外走，他要给甄嫣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能让太医安心救治的地方。

荀宜禄下意识上前拦住：“皇上，这是罪人……”

“我没说是她，谁敢给她定罪？”

陆厌看着他，眼底竟仿佛有血海汹涌，那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神情，荀宜禄被惊得心神一颤，嘴边的话再没能说出来，眼睁睁看着对方就这么把人带走了。

陆厌清楚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就近找了间屋子将甄嫣送进去，一进门就让禁军将这里团团围了起来。

他俯身将人护在怀里，发誓般低语：“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谁都不行……”

廖扶伤被钟白生拉硬拽拖了进来：“皇上，太医来了。”

陆厌抖着手抓住了他：“救她。”

廖扶伤已经看见了甄嫣胸前的血迹，不敢怠慢，当即就剪开衣衫去查看伤口，可随即就愣住了。

“皇上，这伤不致命，动手之人极有分寸，只是皮肉伤。”

第280章是我不要你的

陆厌一瞬间觉得自己耳鸣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出声，可耳边仍旧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你说什么？什么叫极有分寸？”

钟白失声道，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

廖扶伤神情复杂，他又看了一眼甄嫣，对方的脸色的确有些不对劲，呼吸也异于寻常，可那伤的确不重。

迟疑片刻他还是实话实说了：“回皇上，甄姑姑的伤虽在要害，可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实际并无大碍。”

极有分寸，并无大碍……

“你这意思是，她故意演这场戏来吓唬皇上？”

钟白喊了出来，声音震耳欲聋，太医不敢答应，却又没办法否认，只好为难地看着他。

钟白怒道：“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么做？她……”

“喊什么……”陆厌轻轻打断了他，“这是好事，她没事……是好事……”

是啊，是好事，他没有如同上林苑一样，险些再次失去甄嫣，是好事……

“这算什么好事？皇上，她在利用你啊，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啊，这样的人……”

“好了。”

陆厌闭上眼，用姿态阻止了钟白接下来的话。

他不想去想那些，甄嫣没事就好……

可是心口又开始疼了，一下一下，仿佛六年前的那场刺杀在一遍一遍无数次的轮回，他摁着心口弯下腰，喉间一片腥甜。

钟白顾不得说废话，连忙凑了过来：“皇上？太医，快来看看……”

陆厌轻轻摆了摆手，不用看了，旧伤而已，这阵子发作得那么频繁，他已经很习惯了，很快就不疼了。

“都下去吧。”

钟白急了，他早先便对甄嫣不满，此时见她连这种事都能拿来利用，浑然没把陆厌当人看，气得满脸狰狞：“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些出身世家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心里眼里都只有家族，皇上，把她交给朝臣吧，臣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们都要疯了……”

“下去。”

钟白还想再劝，可见他眼底又漫上来血色，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他恨恨应了一声，气恼又无奈地走了。

廖扶伤也连忙跟着退了出去，偌大一间屋子，只剩了陆厌和床榻之上的甄嫣。

对方似乎还在昏睡，呼吸有些粗重，仿佛是睡梦中难耐疼痛。

可下手那般有分寸，怎么会当真陷入昏迷……一切都是演给他看的而已。

他撑着椅子起身，一步步走到床边。

人还是那个人，脸也还是那张脸，可你怎么就变得这么无情了呢？

他慢慢俯下身，轻轻再次抱住了甄嫣，可先前抱住人便能有的满足感这次却怎么都没能生出来，他只好更用力地环住了她。

怀里的人呻吟一声，竟仿佛是被他的怀抱吵醒了。

他微微起身，垂眼看过去：“你醒了？”

眼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睁开，他轻轻扯了下嘴角：“甄嫣，伤口疼吗？”

甄嫣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露馅了，茫然地看着他，陆厌拿出自己随身用的药粉来，一点一点撒在她伤口：“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陆厌……”

陆厌浑身一颤，他忍了又忍，还是抬手遮住了那双眼睛，他悲鸣一声：“甄嫣……你怎么能这么狠呢？”

“就在刚才，我还在自责是不是答应得太迟了，是不是我害了你，可原来一切都是计划，甄嫣……”

他哽咽一声，那么多质问全都噎在了咽喉，堵得他又涩又胀，再没能说出一个字。

许久之后，他才松开了捂着甄嫣眼睛的手，却是硬生生笑了出来，他起身一步步走远，嘶哑的嗓音里带了赞叹：“不愧是贵女魁首，当真是将人心拿捏得极准，不管是当年还是昨天，我遭的罪都不冤枉……”

甄嫣抬手，仿佛是要去抓陆厌的手，可陆厌却越走越远，他抬脚走到窗边，慢慢将窗户推开。

“可我还是试过想将你留下，”陆厌背对着甄嫣，神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