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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则骁攥紧手帕，下意识加快脚步。

追到府门口，他正好看见马车离去。

那个方向，是往东出城的方向。

岑则骁脚步一顿，看向门房：“她去哪了？”

门房立刻回答：“启禀驸马，公主去了灵觉寺。”

只一瞬，岑则骁脸上阴鸷顿生。

他冷笑一声，脚步走向了与马车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灵觉寺。

玄清将银针从盘膝地褚泠烟背上取下，她随即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往前倒去！

玄清慌忙想要扶住她，褚泠烟却已经自己撑住床沿起身。

玄清伸出的手，缓缓收回。

他看着褚泠烟，语气较往常低沉许多：“再有两次渡毒，岑则骁体内的毒就会完全渡到你的身体，届时，公主恐怕只能再活一月。”

“我知道了。”

褚泠烟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她垂下眼眸，语气依旧平静。

可这份平静，却又一次搅乱了玄清素来平静的佛心。

他忍不住开口：“你为岑则骁做了那么多，甚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可他却一无所知，毫不领情。”

“你这样，值得吗？”

褚泠烟有些诧异地看向玄清，没想到身为空门之人的他，竟会问出这种话。

她看向窗外几乎快落尽的红叶。

忽的想起了岑则骁少年时的那句：“若璃姐姐，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褚泠烟沉默一瞬，缓缓开口。

“我不用他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也不想他觉得欠了我什么，我只求，他此后平安顺遂。”

要是能偶尔想起她的好，就够了。

……

三日后，褚泠烟回了公主府。

刚进府门，侍女立刻上前，语速飞快：“公主，驸马在青楼流连整整三日，京中已有流言……”

褚泠烟一怔，停下脚步，沉声道：“你亲自去，将驸马给本宫请回来。”

天色阴沉，风雨欲来。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地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褚泠烟抬眼看去，正对上岑则骁冰冷的目光。

岑则骁看着坐在案前自斟自饮的褚泠烟。

天幕黑沉，细雨绵绵。

只有她面前一盏灯烛摇曳，此刻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她神色有些苍白，似乎很是疲倦，却又强撑着像在等谁。

原本碎掉一只的酒杯，又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摆在她对面。

岑则骁带着一身湿润寒气走进门，却闻到空气中那股独属寺庙的檀香味，脸色越发冰寒。

他厌恶开口：“怎么，公主这是在外面玩够了，想回来歇两天？”

这话犹如利刃，毫不客气扎进褚泠烟心里，扎出一个血淋淋的洞。

她拿着酒杯的手一颤，久久看着岑则骁锋利眉眼没说话。

岑则骁难得见她无声的模样，心里蔓起一点烦躁。

就在他要开口时，褚泠烟开了口。

“自今日起，驸马须与本宫同进同出同寝同食。”

她声音平静，所说之话在岑则骁听来却异常刺耳。

岑则骁神色陡然一厉，却听褚泠烟下一句：“三月为期，你做得到，本宫赐你和离。”

第6章

一句高高在上的‘赐他和离’，让岑则骁猛然一怔，随即脸色难看无比！

他死死盯着褚泠烟，她那平静的神色让岑则骁胸口翻涌的情绪都化作愤怒。

“如此，多谢公主。”

他双手交握，恭敬行了一个大礼。

褚泠烟心中刺痛，攥紧了手中酒杯。

隔着雨幕，两人久久对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宫人。

他尖利的声音穿透雨幕：“长公主，陈将军兵败，前线告急！”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照亮褚泠烟陡然冷肃的脸色。

“准备马车，回宫。”

……

当夜，御书房内吵翻了天。

“陛下，陈将军战死，闻将军远在南境，余下将领只怕难以抗衡北疆……”

“不若派使者求和……”

“不可！北疆兵马直下中原，岂是求和就能停止战事？”

殿门紧闭，褚泠烟听着耳边吵闹，眉头紧皱。

就在这时，厚重殿门被人从外推开，发出沉闷声响。

所有人都诧异地停下话头，看了过去。

来人逆光而立，随着他踏入大殿，一阵铁片碰撞之声随之而起。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竟是驸马岑则骁！

他身上穿着先皇御赐祝老将军的盔甲，沟壑处依稀可见早已干涸的血迹！

褚泠烟下意识站了起来，看着岑则骁越过众人走到龙案之下，重重跪下，眼里是一往无前。

“臣岑则骁，自请领兵出征！”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褚泠烟只感觉殿内重臣的目光都若有似无的扫向自己。

她攥紧了手，心里复杂难言。

岑则骁恍若未觉，扬声道：“北疆地势复杂，朝中将领无人了解全貌，唯臣曾与北疆诸部交战十余次！”

他叩首在地，掷地有声：“此战不胜，臣听凭军法处置！”

一言出，满堂静。

气氛渐渐沉重。

半晌，皇帝正要开口拒绝，一个声音却先响起：“本宫也觉得，驸马是最佳人选”。

竟是褚泠烟！

岑则骁心里一震，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猛然抬头看向褚泠烟。

四目相对，可褚泠烟眼中的情绪，他竟怎么也看不懂。

群臣见此，纷纷上言赞许。

皇帝终于缓缓点头。

商量完战事安排，从宫中出来，已经是第二日。

岑则骁跟在褚泠烟身后，发现她自出了宫便一言不发。

他心头莫名涌起一阵烦闷，不由出声：“臣，多谢公主成全。”

褚泠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晨光熹微，岑则骁蓦然发现她似乎清瘦许多。

他不由拧起眉心，还没说什么，便听褚泠烟道：“十日后你便要出征，我会准备好一切军需物资，你放心上战场。”

岑则骁回过神，压下心中情绪：“劳烦公主。”

成婚三载，他与她仍旧只有一句疏冷的‘劳烦’，再无其他。

褚泠烟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沉默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之后的日子，褚泠烟一直忙着准备军需。

这日，她拿着好不容易搜集到的金丝软甲去找岑则骁。

岑则骁随手接过，淡道：“多谢公主。”

却是连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褚泠烟抿了抿唇，忽然瞅见他抬手时，外衫下隐隐露出内甲的形状。

她一怔：“你已备好内甲了？”

话刚落音，她便见岑则骁眼里闪过一丝柔意：“故友准备的。”

能为他缝制贴身软甲的故友，除了丁敏，还能有谁？

褚泠烟眼神微黯，还未开口，却听岑则骁道：“出征名单上，还请公主加上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