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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风将赵南风推下马背，一样珠花紧跟着他摔在地上，恰恰落在他手边。

李春风只垂眸看了一眼，便在马上敏捷翻身，她抖动缰绳，策马离去。马蹄扬起，将那物件踩得粉碎。

李春风策马来到河边，慕烟已在此处等着她了。看着浑身是血的李春风，慕烟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他不由得向李春风抱拳，说道：“恭喜姑娘，大仇得报！想来公子的在天之灵，也能够安息了。”

李春风神色冰冷，将那染血的匕首“哐当”一声扔在了慕烟脚下。

“李昀颉死的又不冤枉，谈什么报仇？”慕烟微微愕然，李春风却说，“我帮你完成了李昀颉交代给你的任务，当下是你帮我的时候了。”

慕烟垂眸思忖片刻，向李春风铿锵行礼，说道：“但凭姑娘安排。”

今夜似乎是阴暗多云的夜晚。

携带着赵九成玉符的人马，丝毫不敢停留，飞快在树林当中飞驰。他们的身影似鬼魅一般，越过树梢草丛，惊起一阵劲风后，却又消失不见。

突然，身后传来“嘚嘚”马蹄声，似追赶他们而来。领路人骤然勒马，回身看去，只见黑暗之中隐约有一人一马，飞驰而来。

“列阵，防御！”为首的校尉大喝一声，其他人立刻调转方向，立刻摆出阵营。

“是我！”来者高声说道，众人皆听出是赵南风的声音，立刻放下了戒备。

“玉符在哪里？”赵南风勒马走近，浑身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众人大惊，赵南风的心腹校尉紧张道：“将军，你怎么了？”

赵南风平淡道：“杀了那妖女，沾了些鲜血而已。大家都是死人堆里出来的，怎么，你们害怕这个？”

在场众人都是浴血奋战过的士兵，谁的手里没几个北人的项上人头？鲜血他们自是不怕的，只是在这个夜里，他们感到赵南风格外的诡异罢了。

校尉并未多想，从怀中摸出那枚玉符，恭敬地递给了赵南风。

赵南风捏在手里，仔细摩挲了一遍，确认正是那枚可以调动峪山私兵的兵符，冷笑了一声，说：“辛苦你们了。”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身子骤然一僵，空中忽而血气弥漫，他们甚至来不及呼救一声，便齐刷刷地从马上倒了下去。

彩云散去，明月朗照。慕烟从灌木丛中走出来，望着满地的尸首，和淡然立在马上的李春风，神情震惊。

“慕烟。”李春风回头，将慕烟从震恐中唤醒，“拿着这枚玉符，回雍州军的行营，交给宋都督。”

慕烟的目光落在那枚染血的玉符上，随后又落在李春风的脸上。他迟迟不敢动作，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被什么牢牢地缚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春风睥睨着慕烟，淡淡说：“和李昀颉一样的人。”

慕烟缓缓接过了李春风手中的玉符，他问道：“我将玉符交给宋都督，姑娘你去哪儿？”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李春风攥紧了缰绳，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慕烟说，“山谷里那枚箭簇，是你故意留下的吧？赵南风虽然愚蠢，但也不至于连战场都打扫不干净，平白给自己留下把柄。”

她的话就像冰冷的刀刃，虽未见血，却一下子刺中了慕烟的后背。

慕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解释道：“这些都是公子生前交代小人要去做的，小人绝无故意陷害利用姑娘的心思！”他说得极快，生害怕自己认错晚了，下一个倒在这里的就是他了。

但李春风对追究此事，并不感兴趣。虚拟的时空虽然是虚假的，但是这里的规律却无法被打破。李昀颉很清楚，所以他为了让自己死得理所当然，真是布了好大一盘棋。

可自己在这盘棋里到底充当了什么样的棋子？李昀颉给她“赠送”了这么多的痛苦，这是他已经提前计划预料好的，还是说，他也不知道？

思绪到此，李春风叹了口气，她没有再管慕烟，策马离去。

月上中天，李萱儿却毫无困意。她将手中的针线做了又做，可是心却静不下来，干脆上去挑剪了灯花，推开窗户望向天边。

“小娘子，都这个时辰了，二公子必然不会来。”婢女打着哈欠，低声劝慰着。

李萱儿叹了口气，她的心事，这些婢女怎么会懂得？

今日，赵南风冒失闯入赵九成宠妾的屋子里，这件事儿是赵府上下都知道的。之后，赵南风又拿着玉符匆匆离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李萱儿便猜测这里头恐怕出事了。

与其在这里坐等心慌，不如当下便行动起来。于是，李萱儿对婢女说：“你先出去吧，我这儿不用你伺候了。”。

婢女低声退下，屋内只剩下李萱儿一人，她立刻开始翻箱倒柜，将先前存下来的值钱东西都收捡到了一处。当想要找个好地方藏起来的时候，她却又束手无策了。

思来想去，赵家的这棵大树恐怕也要不保。若将值钱的东西都藏在这里，那不是都给他人做嫁衣裳？于是李萱儿披上斗篷，悄悄推开了房门，趁着四周无人，她蹑手蹑脚地闪出了院落。

可笑的是，越是到了生死关头，李萱儿脑中想到的可信赖，反而是自家人。她的母亲张小娘，就住在下人住的杂院里，李萱儿没得选，只有找到母亲，将自己这些值钱的东西交给她了。

“二姐姐匆匆忙忙，是要往哪里去呢？”

忽然，黑暗当中响起一阵娇弱的询问，在这寂静的夜里，仿佛就像鬼魅来自地狱的声音。即便没有任何的牵绊，李萱儿还是感到有一根丝线紧紧的缚住了她的双腿，她蓦地身体僵住，立在了原地。

大树之后，李春风缓缓走出来，含着冷笑。

“不过几些日子没见，二姐姐便不认识我了吗？竟不同妹妹打个招呼，显得这样生疏？”李春风走到李萱儿面前，轻笑问。

李萱儿吓得叫出了声，她紧紧抱住怀中的包袱，茫然四顾，周围再无其他人，死寂地让人感到害怕。

“你、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李萱儿抖如筛糠，恐惧问。

李春风唇边勾出一抹浅笑，问：“二姐姐你觉得呢？我是人好还是鬼好？”

她这般诡异，怎么可能会是人！

“不是我杀了你啊！杀你的人是赵若蓼，这个毒妇心中对你一直存着怨恨，所以主动找到我，让我帮她杀了你。我们两个血脉当中到底存在亲情，我何至于对你下这样的杀手？！”

李萱儿越说越往后退，李春风便一步一步跟上。

“二姐姐不必这样紧张，我知道你心里头讨厌我。咱们同样都是庶出的女儿，我一个傻子，只不过因为生得好看，所以得了男人喜欢。而你，即便才情横溢，也只能嫁给一个六品的校尉。你本就已经是人下之人，还要被我这个傻子踩在脚下，我要是你，我也不快活。”

李萱儿被吓得“吭哧吭哧”哭起来，手里的金银财宝也掉了一地，她当即跪下来，将这些东西捧给李春风，说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千万不要索走我的命啊！”

见李萱儿已经彻底崩溃，李春风容色一凛，问道：“我问你，你接近赵南风，有没有人指使？”

李萱儿茫然摇头，随后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有的！有的！是月生，三哥哥身边的月生，我当初能见到赵南风，都是得了她的指点。后来她却离奇死了，此事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李春风静静看向黑暗中，说：“我想她可能还没有死……”

话音刚落，一道匕首破空而出，搅动着凌厉的杀气，只朝李萱儿的背脊刺去。

李春风一脚将那匕首踢开，“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李萱儿吓得惊声尖叫，此时一道黑影飞身扑出，直朝李春风而去。

李春风连动都没动，那原本落在地上的匕首通身一挺，忽然悬在了空中。仿佛有人在无形的操纵着它，同来者斗在了一处。不过几个来回，那人就落了下风。

只听得黑暗当中的一声惨呼，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匕首见血，乖巧地重新落回到了李春风脚边。

来者捂着受伤的手臂，跪坐在地上，带着颤抖说：“你果然不是人。”

李春风上前一步，抬起她的下巴，就着月光看清此人正是阿笙——伪装后的月生。

“李昀颉把你安排在赵府，恐怕不是让你弑主的吧？”

“公子自有任务交给我，但是李萱儿已泄露的机密，我留不得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原本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匕首，忽然好像又活了过来。不过瞬息，它飞快地刺入了李萱儿的胸口。李萱儿惨呼一声，身子僵直，“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鲜血洇透。

“要杀李萱儿很容易，我早就想杀她了。我帮你做了一件大事，你告诉我，李昀颉究竟让你做什么事？他到底给你安排了什么？”李春风幽幽问。

月生愣住了，恐惧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仿佛看见了地狱修罗。

显然是她沉默太久，让李春风没有耐心了。那原本插在李萱儿身体里的匕首，突然拔出，它迅速调转方向，倏然朝月生刺来，在距离月生眼瞳只有寸许的地方，骤然停住！

月生惊呼，衣襟已被冷汗浸湿，身体却动弹不得。

“三公子让我假死潜入赵府，和慕烟里应外合，助他成事。上元节那夜，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