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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是曹总自己丢的，只能自己找回来。

曹总穿着皮鞋，提着有些肥大的西裤，连跑带颠地下楼，穿过马路，进了一家小卖部，买了两盒软中支的玉溪“境界”，60一包，算是高档烟。

回到会议室，曹总恭敬地把烟递上去，喘着粗气，擦着额头上的汗：“陈、陈科长，给您买了两包玉溪，您抽支烟，消消气！”

陈涛拿起烟盒看了看，没抽过这一款。

曹总见有戏，立即拆开另一盒，抽出一支，双手递上，又弯着腰，给陈涛点烟。

陈涛浅尝一口，点头：“还不错。”

“哎呀，谢谢陈科长赏脸，之前对您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咱一般见识！”曹总打开突破口之后，才敢正式道歉。

陈涛摆摆手，示意曹总坐到对面去。

曹总绕过会议室，坐到自己位置上，再也不敢嘚瑟，挺直腰板，双手放在桌上，跟小学生似得：“陈科长，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产那边的数据，我可以帮您打电话询问。”

“不急，等人到齐的，我再问。”陈涛道。

曹总见陈涛脸上有了笑模样，看来真的不打算和自己计较了，这才稍微放心下来，趁机道：“马总刚才交代，中午在公司食堂，简单安排了工作餐，希望陈科长能给个机会，指导指导我们的接待工作，也算是替陈高官和剑鸣市长试吃。”

第七十五章

留陈涛吃饭，他未必答应。

但邀请陈涛试吃，往小了说，是为了照顾大领导的口味和身体健康，往大了说，那是为了临海市的脸面。

按照高官的行程，参观完山河酒厂，刚好到中午饭点，高官也是人，也得吃饭，如果山河酒厂招待不周，打得是临海市的脸，所以说，也是为剑鸣市长试吃。

同样一件事，不同的表述方式，结果完全不同。

陈涛看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按照原计划，陈涛打算会议之后，再实地参观一下，现在看来，时间有些来不及，便起身道：“咱们下楼等刘县和王局吧，一边参观一边听你们汇报，要不然，等调研完事，饭菜都凉了。”

曹总一听陈涛答应留下吃饭，很高兴，马总安排的两项任务，他都完成了，赶紧给老板打电话汇报计划有变。

马东升赶过来，和曹总一左一右，陪同陈涛下楼。

三分钟后，刘副县长和王局风尘仆仆地赶来，一行人开始实地调研。

山河酒厂有专门的美女解说员，领导调研专用，带着耳麦，跟导游似得，走到哪儿说哪儿。

陈涛先后查看了酒曲制造车间、原酒酿造车间、生产流水线车间、基酒储存仓库等，一边听介绍，一边把想要了解的数据，都要了过来。

走了一圈，陈涛觉得，好像差点什么。

“陈科长，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您看，已经十二点了，要不咱去食堂吃口饭？”马东升请示。

陈涛点头，几人走出酒库，陈涛忽然想起来，问道：“勾调车间，好像还没参观吧？”

“这个……”马东升苦笑，不好回答，看向曹总。

曹总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陈科长，勾调工艺是酒厂的核心机密，我们老董事长定下来的规矩，除了董事长、勾调部门工作人员之外，任何人不得入内参观，也包括我在内。我们已经接到通知，高官周四上午会来山河酒厂调研，我们主动向省政府办公厅报备了一下，说勾调车间，是不能列入参观计划的，省里也表示理解。”

言外之意，就是高官来了，也不给看。

陈涛相信曹总的说法，这东西确实是核心机密。

众人正要离去，马东升忽然来了句：“陈科长，如果您特别想看的话，我可以破例带您进去看看，不过，刘县、王局，只能委屈你们，在外面等会儿了。”

刘县长和王局哪儿敢说什么，但刘县情商高，补充道：“陈科长做调研的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推动咱们山河酒业高质量发展，他和集团的立场是一致的。从这个角度看，陈科长不是参观，而是来深入了解我们的生产流程，寻找提升产品质量的切入点。虽然勾调车间作为核心机密，不能轻易展示，但陈科长的工作，对于促进咱们企业的长远发展同样至关重要。”

陈涛立即对这位刘县长刮目相看，这一席话，说的太到位了，不但解释了陈涛可以进去的合理性，还把他自己、王局不能进去的尴尬完美掩饰掉了。

“刘县，您说的太对了！”马东升也不由得拍手称赞。

刘县长谦虚笑笑，继续道：“其实咱们可以考虑，在不影响机密的前提下，为像陈科长这样的专业人士提供一些更为灵活、安全的交流方式，比如通过视频介绍、模拟演示等形式，让他们能够更直观地了解咱们酒厂的生产过程，从而增强对我们产品的信任和支持，包括过两天高官来调研的时候，也可以采用这种方式，来展示咱们的实力嘛！”

“这个主意好！”马东升立即让曹总记在本上，回头马上落实。

陈涛对刘县长竖起大拇指：“刘县，真有水平！”

刘县长摆摆手：“我要真有水平，就不会干到快退休，还只是个副县长啦！陈科长才是有真才实学，刚才问的几个问题，都是直戳要害，而且您还这么年轻，真是前途无量！”

一波商业互吹之后，曹总带刘县和王局先去食堂，马东升带陈涛来到勾调车间。

消毒、穿防护服、戴手套、面罩、N95口罩，武装齐全，才能进入勾调实验室。

一进门，哪怕隔着N95口罩，也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让人陶醉其中。

恒温实验室里，摆满了各种仪器和设备，同样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们，正忙碌地进行着调配工作。

第七十六章

马东升向陈涛详细介绍了勾调工艺的各个环节，从原料的选择、发酵的控制，到勾调技巧，再到品质检验。

马东升虽然是个公子哥，但祖上三代都是酿酒人，其专业素养毋庸置疑。

参观完勾调车间，陈涛心里的调研提纲，终于补齐，他估计明天上午，就能把初稿拿出来。

来到食堂，净手洗脸后，曹总安排上菜。

果然没有超标，四菜一汤，但规格高的让陈涛竟然认不出来，上的都是些啥玩意！

马东升一边给陈涛倒茶，一边介绍道：“这是本县特色烤乳鸽，那是柠汁雪花牛肉，那个是焗龙虾，那个青菜是栗子菜心。”

这时候，服务员端着一盆汤进来，放在四道菜中间。

“芙蓉竹荪汤，”马东升笑道，“国宴上用过。”

陈涛点点头，听着挺高端，不过看起来，食材并不算特别夸张，可以接受。

只有那个龙虾算是“山珍海味”，有点超标，不过那龙虾，居然被厨师给做出了鸡蛋的视觉效果，如果不介绍，一般人都看不出来。

“陈科长，咱喝点呗！”曹总拿来一瓶酒。

“那可不行，我们有规定，中午不能饮酒。”陈涛道。

“到了别的地方，不喝酒正常，可到咱们山河酒厂调研，不喝点我们的‘山河佳酿’，那不是打我们的脸嘛！”马东升笑道。

山河佳酿是山河酒厂最高端的白酒，市场价1800一瓶，比飞天茅台还要贵。

“马总，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规定就是规定，不能因为场合特殊就破例。不过，你们的山河佳酿我早有耳闻，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品尝一下。”陈涛客气道，原则不能违反，一嘴酒气，下午还怎么上班！

熟料，这却正中马东升下怀，他放下酒瓶，对曹总道：“就按陈科长说的，今天中午就不喝了，让陈科长回家再喝。”

“好嘞！”曹总会意，离席出去。

陈涛没看懂他们的操作，也没在意，马东升拿出沙棘汁：“那咱们就以饮料代酒……”

不多时，曹总回来，加入饭局。

虽然喝的是饮料，但因为在座几人，都是饭局上的老手，硬是给陈涛灌了一肚子的沙棘汁。

这玩意喝多了有些涩口，到后来，陈涛吃龙虾都尝不出味道了。

“简单”的工作餐之后，陈涛出来，汇合蒋小武——作为领导司机，公司的几位副总、中层干部陪同蒋小武在另一个包间吃饭，也算给足了面子。

陈涛与众人告辞，上车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