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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颜你还记得吗？”

陌颜禾一怔，良久才嗯了一声。

她就是因为记得太深，才在秦煜明移情的那一刻，痛的像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但没关系。

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忘掉。

忘掉跟秦煜明的过往，包括他这个人。

普陀寺外，香客络绎不绝。

一棵系满了红绸的苍天大树格外显眼。

树旁立着块木牌，上书‘姻缘树’。

秦煜明牵着陌颜禾往树下走去，从僧人手中求了两块木牌。

“阿颜，僧人说这是姻缘符，只要把它带在身上，我们就能白头偕老。”

陌颜禾接过写有自己名字的姻缘符，不觉苦笑。

若是真有白头偕老的缘分，哪能需要姻缘符。

换而言之，若两人无缘，即便月老下凡，也难扭转心意。

陌颜禾把姻缘符捏在手里，看见秦煜明往一处卖扇子的摊位走去。

浮玉最爱扇子。

陌颜禾眼神一沉。

手一扬，那枚姻缘符就被她扔进了正在焚烧的香炉里。

噼啪作响。

第8章

一连七八天，秦煜明始终守在陌颜禾身旁。

但陌颜禾知道，每次在她熟睡后，他都会去浮玉的院子。

她也只当做不知情。

直到七夕夜这天，秦煜明带着陌颜禾出去跟着所有百姓一起在河边放花灯祈福。

秦煜明转头看向她：“阿颜，你许下了什么愿望？”。

河灯的光亮映照着陌颜禾平静的脸：“今年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就不许愿了。”

偃师让人传信给她，傀儡已经送进了侯府。

今天她就要走了。

秦煜明定定地看着表情淡淡的陌颜禾。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初两人相依为命的时候。

十年过去，当初青涩的女子已经长成端庄大气的高门主母。

秦煜明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她了

她眉眼间的意气风发被一层淡淡的哀伤笼罩，黛眉轻蹙，让人忍不住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秦煜明伸手，却不想陌颜禾转身时却摔进了河里，那一瞬间他的心都停滞了。

“阿颜！”秦煜明慌张地去拉她。

陌颜禾借着他的力道上岸，解释道：“台阶有些滑没站稳，好在河水很浅，我没事。”

听见她没事，秦煜明猛地松了口气，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尾音轻颤：“没事就好……”

秦煜明原本以为自己到现在这种地位，早已练就了一颗波澜不惊的心。

没想到陌颜禾的一举一动还是会牵扯自己的情绪。

“好了，我们还是回去吧。”1

“嗯。”

两人回府后，秦煜明命人摆了桌饭菜。

等陌颜禾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秦煜明已经先喝了几杯酒，脸色有些红。

看见她出来了，直接将她抱进怀里：“阿颜，你好香啊……”

陌颜禾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场烟花打断。

秦煜明大概有些醉了，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他勉强站起身，指着天空中的烟花说：“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七夕礼物，喜欢吗？”

陌颜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漆黑的夜幕被烟花短暂地撕裂开来，她看着空中升腾起的烟花，心中怅然。

烟花绚烂，可惜易逝。

就如同她和秦煜明的感情一样。

轰轰烈烈人尽皆知，可不过几年时光就消失殆尽。

就连如今的离别也像烟花的尾声一样悄无声息……

陌颜禾轻叹一声，扶着秦煜明坐下：“烟花很好看，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却被秦煜明一把抓住。

秦煜明双眼迷蒙，执拗地握着她的手，就像握着稀世珍宝。

“阿颜，我只要你就够了，我们要像以前一样，眼中只有彼此……”

陌颜禾看着醉得厉害的秦煜明，眼神闪了闪。

她抬眼看向不远处阴影里的傀儡：“好。”

他说的那些，自有傀儡陪他完成。

等秦煜明彻底醉了，趴在桌上睡着后，陌颜禾便朝傀儡勾了勾手。

傀儡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定在陌颜禾眼前。

陌颜禾起身看着傀儡的眼睛，一字一句：“从今往后你就是侯府夫人陌颜禾，忧他所忧，喜他所喜，他要求的一切不用质疑，照做就是。”

“是。”

傀儡轻轻点头，提起裙摆，走到她刚才的位置坐下。

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比她更像一个侯府夫人。

‘陌颜禾’轻轻拍着秦煜明的背，动作温柔地像在守护自己心爱之人。

陌颜禾如释重负地长舒口气。

而后，她深深看了眼秦煜明后，转身离去。

陌颜禾带着不计数额的银票，独自走入喧嚣的长街。

她走过和秦煜明一起饮茶的茶楼，一起听过戏的梨园，一起笑闹过的长街……

可直至走到城门口，陌颜禾都没回过一次头。

站在城门外，城楼上传来号角声。

下一瞬，身后沉重的城门缓缓关闭。

陌颜禾仰头望着夜空中的圆月，释然一笑。

秦煜明，我自由了。

不说再见，只愿你我不复相见。

第9章

天渐明。

秦煜明从宿醉中醒来，刚起身就发现自己面前多了碗汤药。

“夫君，这是我特意为你熬的醒酒汤，趁热喝了吧。”

熟悉的声音却是陌生的语气，秦煜明一愣，下意识向旁边看去。

陌颜禾端着药碗，坐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他。

秦煜明心脏骤缩，缓了一小会儿才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陌颜禾把药碗往他面前一递：“为了煮醒酒汤，夫君趁热喝了吧。”

他的阿颜竟然这样担心他，一大早起来就为了给他煮醒酒汤。

心中连日来因为她日渐冷淡而提起的心终于放回了原地。

他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嘴角控制不住的地上扬：“这种小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了，你怎么还亲自动手？”

陌颜禾见他喝完才开口回答：“夫君教训的是，下次不会了。”

秦煜明脸上的笑容一僵，狐疑地看着她：“你今天有些不一样了。”

陌颜禾取下衣架上的衣服，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夫君的朝服是这一件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她服侍着他穿上朝服，催促他赶紧上朝。5

直到下朝回来，坐在餐桌前秦煜明都还没能回神。

陌颜禾今天转性了？

她虽为高门妇却最讨厌早起，别说伺候他穿衣，就是醒着送他上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夫君不爱吃这些吗？”

陌颜禾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过神，看着碗里堆成小山似的食物，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你今天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即使是曾经情谊最浓的时候，陌颜禾也没有对他这样温柔，这样无微不至过。

要不是他亲自检验过，她的小习惯也都在，他几乎都要以为她被人调包了。

“府中太平，无事发生。”陌颜禾摇了摇头，“我做这些，只是想陪着你而已。”

秦煜明一愣，随后心口涌上强烈的喜悦，他高兴到有些不知所措：“阿颜你……想通了，要一辈子陪着我？”

陌颜禾嘴角扯出一抹笑：“一辈子陪着夫君。”

秦煜明看着她嘴角的笑，心底莫名生出一丝诡异感，但这点微不足道的感觉很快被浓烈的喜悦盖过。

相处几天后，秦煜明激动的情绪退去，看着身边低眉顺眼为他磨墨的陌颜禾，那丝诡异感又重新冒了出来。

这几天里，她整日陪在他身边，可脸上的表情从来没变过，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过。

她好像对他很上心，伺候他穿衣洗漱，陪他吃饭休憩，只要是他的事情她都亲力亲为。

可她又好像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法让她的情绪起伏，她就像一潭死水，对所有的一切都漠然处之。

就好像……

被人规训好下了指令一样，每天按部就班地重复着前一天所做的每一件事。

可他的阿颜却最不可能被规训。

她有属于她的傲气，即使做了侯夫人收敛了不少，外人看来她温婉大气，可秦煜明一直知道她骨子里的傲气一点没少。

她虽然对他一口一个‘侯爷’，可行事作风从来都是以自己为主。

反倒现在唤起夫君来，事事都围着他转……

在没有遭遇变故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会有人突然性情大变。

除非……

秦煜明脑中灵光一闪，除非前后两者根本不是一个人。

第10章

秦煜明起了疑，不动声色地看向陌颜禾。

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阿颜，你还记得当年我封侯时说过什么吗？”

陌颜禾研磨的手一顿，歪着头似乎在努力回忆。

“夫君说我们终于苦尽甘来，从今往后一定好好对我不让我受任何委屈。”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夫君还在桃花树下起誓‘我秦煜明此生唯陌颜禾一人，绝不纳妾豢养外室，如有违背必遭天谴永失所爱’。”

年少时的誓言就这么猝不及防被人提起，秦煜明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他心虚地端起茶盏顺了顺：“阿颜记得挺清楚。”

陌颜禾站在他身后点头：“夫君说的话自然要记在心里。”

被她这么一打岔，秦煜明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出了门，他心头还是止不住地疑惑。

他立下这句誓言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人，他也从没和别人提起过，若她真是阿颜又为什么会在短时间内变成这副模样？

他想不明白，回头看向陌颜禾在的方向，他想不明白，只能按下心头疑惑再观察她几天。

三日后。3

秦煜明刚一进院子就被人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