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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事就好了，这样，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的痛苦，就都可以忽略了。

——行舟还能醒过来吗？

这个问题，在徐晓柒的脑海里反复出现，折磨得她寝食难安。

“不能再这样了。”徐晓柒坐起来，扶着胃，琥珀色的眼睛虽然满是血丝，却仍旧带着倔强的光，“我得吃点东西，保重身体。这是一场拉锯战。”

她拿出手机，点了个外卖。等候外卖到来的时候，徐晓柒趁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把之前未尽的事收尾：“我是徐晓柒，梦月，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我现在挺方便的。”沈梦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如檐下风铃一般清凉，“不过，还是叫我沈梦月吧，我们没那么熟。”

“好，沈梦月。”徐晓柒从善如流，“刚才事态紧急，还没来得及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嗤笑，那声音仍旧孤傲，却不像上次见时那么强撑，而有点高中时自信盎然的风采了：“别误会，我只是不愿意欠人情——更何况，离婚之后，我可能还需要你帮忙。”

徐晓柒一愣：“离婚？”

“我下定决心要离婚了。”沈梦月平静地说，“错误的生活无法过得正确，我不想一辈子被年轻时的一念之差所埋葬。要是我死之后，大家给我盖棺定论，我只是一个会花钱的名媛，或是一个贤妻良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甘心的。”

“错误的生活无法过得正确”——这是德国哲学家阿多诺的观点。也是沈梦月高中时就出版的小说《银河寻月去》中的核心思想。

徐晓柒笑了：“等尘埃落定，你有需要我的，我一定义不容辞。我相信你会王者归来的。”

“我肯定会的。”沈梦月自信地说。

……

……

或许是受沈梦月影响，挂断电话后，徐晓柒心情好了不少。

正好外卖到了，已经放到了一楼门卫处。她打起精神，走出办公室，拒绝了周助理要帮她拿上来的好意，笑道：“我下去走走，憋一天了。”

周助理看着她的表情欲言又止。

“怎么了？”徐晓柒发现了他的异样。

“他也累了。”赵秘书抢在周助理开口之前说。他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周助理跟前，挡住后者的脸，“徐女士，我陪你下楼取。”

“就几步路，还需要你护送？”徐晓柒觉得很奇怪，正准备钻进电梯，忽然又停下了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赵秘书，“你们有什么事在瞒我，是不是。”

赵秘书紧抿着唇，竭力装出一副淡然平静的样子。

徐晓柒急得跳脚：“快说呀！都什么时候了！我什么都受得住！”

赵秘书终于开口了：“我只是觉得您这时候没必要再为这些流言费心……”

“流言？什么流言？说明白点！——等等，我先接个电话。”徐晓柒拿起手机，“妈……我刚刚在忙，你有什么事吗？”

徐母的声音夸张地在耳畔炸开，尖利极了：“什么事？全世界都在给你泼脏水了你还问我什么事！”

“泼脏水？”

“不知道哪来的疯子，正在全网控诉你抄袭！还有人编故事，说你蛇蝎心肠，故意害死爱人，撺掇爱人父母不合，骂爱人老父，坐收渔翁之利！哎呀那些网友都是傻的吗？这些明显编造的假话他们都信！骂得太难听了！我先不说了，我要上飞机了！你不用接我们，给我发个地址，我和你爸自己过来！”

“接？妈，你要来 H 城？妈？妈！”

电话被毫不留情挂了。

徐晓柒放下手机，看向赵秘书：“你不想我独自下楼，就是因为这个吧？”

赵秘书叹了口气：“楼下现在全是记者，我建议你别下去。”

66. 生活就像一盘没完没了的打地鼠游戏

从这天中午开始，关于徐晓柒的种种“罪状”便在各路社交媒体上连连爆发。

靠男人，男宝妈，反动，低俗……市面上的热词都像帽子一样被扣到了她头上。混合着这一年来阴魂不散的陈年旧“黑料”，以极快的速度发酵，演化成了全网热议的大爆事件。

不明真相的路人若是顺着热搜打眼望去，一定会觉得这人简直就是无恶不作的混世人魔，人人得而诛之的那种。

徐晓柒原本还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群英奖当天，她都在楼道里听到王白和严堂辉的对话了，对董琦方如何打算彻底毁了她心里有数。这次的黑水来势汹汹，资本不出大钱是绝对做不到的。用脚后跟想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她现在需要焦心的事太多，这点儿个人的荣辱根本排不上号；更何况，上次王白也明着给严堂辉说了，徐晓柒根本就没这些问题，硬黑是迟早要被反噬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敌人单靠捕风捉影，又能骗得了舆论多久？

她是这么想的。可当赵秘书给她看了几条热度最大的微博之后，她发现，事情大条了。

“这绝对是 P 的图！是假的！”

董事长办公室内，徐晓柒火冒三丈。这一天，哪怕是情况最激烈的情况下也保持理智的她，第一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扮演了一次扫桌机器人：“我没有抄袭！”

哗啦——桌上的文件应声倾泻而下，连带无线鼠标，落在地毯上，发出了闷哼一般的声音。

赵秘书望着哪怕盛怒当头，也本能地没把最重要的笔记本电脑给扫下去的徐晓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蹲下身，帮她把东西捡起来：“我相信您没有抄袭，但是，举证人拿出的证据，确实不是 P 的。”

徐晓柒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一个名叫“血橙花”的小众小说网站的作者在今天突然冒出来，举报“七上八下”的小说《情火焚身》融梗抄袭她一年前未完结的小说《转身相会》。

从长达几十页的调色盘来看，两个故事的主线、男女主人设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许多句子更是相似得惊人，标红的段落比比皆是。这要是放在毕业论文界，肯定是连本科生标准的查重都过不了的。

最关键的是，《转身相会》的发布时间，确实是在《情火焚身》之前。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如今，全网都在激烈地声讨着徐晓柒，大家把她当成十恶不赦的心机黑莲花，恨不得把她除之而后快：

悠梦行者：看别人是小透明，没粉丝，你就放心抄？原创者的心血就是这么被践踏的吗？你怎么这么贱啊？

吃饭就吃三顿：本来就讨厌的人终于被大家发现了的感觉太爽了！心疼血橙花大大，鼓起勇气发调色盘，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静水流深去：七上八下现在是不得了了，害死老公，怼死公公，给婆婆灌迷魂汤，啧啧，这上位，不得不学。

看你不爽就是骂：本来就是个靠男人的货，现在连写东西也要抄别人的，你就不会独立行走了是吧？抄还只抄出垃圾，滚出网文圈！

大飞去死 666：抵制大飞！这种女人统治的公司，必须抵制！！！

“我没抄！”

徐晓柒“啪”地一下把手机拍在桌子上，嘴唇因为愤怒而控制不住地发抖：“我都没看过这什么血橙花的小说，我怎么抄？！我就算是穷死、饿死、过劳死，我也不可能抄！”

说一个创作者抄袭，这个指控太严重了，徐晓柒完全不能接受。

可偏偏，敌人又把一切做得很扎实——根据赵秘书的紧急调查，《转身相会》的发布网站和董琦明面上没有任何关系，《转身相会》也确实是在《情火焚身》之前发表的，这里面没有任何问题。

——可她真的没抄啊！这怎么就百口莫辩了呢！

事已至此，徐晓柒只能拼了命地找回理智，竭力在脑海中挖出有用的线索来。

之所以用“挖”，是因为她之前一直试图在忘掉这篇小说。这是她过去一年转型最大的一篇小说，完全奔着下沉市场去的，无论是从题材还是从文风，或是从整体的价值取向来说，都和她完全不匹配。

她写的时候痛苦极了，连载期间数据也差极了，以至于她在这篇文完结之后，便下意识将它当黑历史扫进了大脑的垃圾桶，绝口不提，绝脑不想。

“《情火焚身》发表于去年六月，《转身相会》第一章发表于去年五月，最后一章发表于去年五月中旬，从时间线上看，我确实抄袭嫌疑很大……可《情火焚身》我三月就开始构思了，四月底写出二十章后，还给王白看过，跟她讨论过很久……再没有别的嫌疑人了。也就是说，王白看了我的小说之后，偷偷提前发表，好坐实我抄袭？”

想到这里，徐晓柒赶忙打开赵秘书打印出来的调色盘，一字一字地仔细看下去：“对了……对了……肯定是王白！”她激动地喊了出来，“调色盘涉及到原文雷同的只有前二十章！而且，我在后面自主调整过的部分主线，《转身相会》也完美避开了！因为王白事先不知道我会调整！”

“等等，等等，”徐晓柒的声音又低了下来，“如果王白当年就开好了号，也提前发好了文，那她为什么要给严堂辉说，她找不到我的石锤黑料呢？她当时可是明确说了‘我确实没抄袭’的！”

这个念头才刚浮现，徐晓柒便凭借自己对王白的了解得到了解答。

——王白这么喜欢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