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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榜单，方明礼带着儿子回了方家，脸上喜色掩都掩不住。他一向严肃，很少露出笑脸，这次实在是太欢喜了。
赵氏高兴的的同时看了一眼同样欢喜的方清宜，心中酸涩，若是头一回会试没出那件事，这几天她应该正在帮着清宜相看人家呢。事已至此，再想这些也没用了，清宜的嫁妆倒是要好好打算算打算的。
待一家人欢喜过后，赵氏让人去准备酒席，自家人庆贺一番，又把方清宜拉到了耳房里，把早就列好的嫁妆单子拿了出来。
“清宜，这是娘给你准备的嫁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的。”
方清宜也不扭捏，接过来翻看了一遍，心里默默算了算，嗔怪道：“娘，您这是要把方家搬空了，全部给我带走啊。”
赵氏急道：“哪有那么夸张，最多一半而已。你原本就吃了亏，再不多给你些嫁妆，往后你怎么过。”
方清宜摇摇头：“半数也多了啊，咱家可是兄妹三人呢。我看一分为三，各取一份就好。”
“清宜拿一半，另一半留给清悠。”方清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耳房门口，听见母女二人在商议嫁妆，朗声说道。
“哥哥，你今年都二十了吧，也该娶位嫂子了。我嫁的人是谁，侯府嫡长子，你还怕我没银子花？”
方清宜轻笑一声，将嫁妆单子拿过来，提笔勾画了起来：“我可不跟你们客气，我先挑，你和妹妹啊，分到的都是我挑剩下的了！”
最近几年，都是方清宜帮着赵氏打理铺子，各家铺子的情况她都了如指掌。方清宜计算着，将财产分了三份，她和妹妹各取十中之三，哥哥取剩下的四份。
赵氏看着方清宜分的嫁妆单子，将胭脂铺划了过去：“这间铺子原本都要做不下去了，还是你想法子盘活的，也给你带走吧。”
方清宜也没再推辞，这间铺子是娘亲给她练手用的，她花了不少心血，确实有些感情。
赵家当年是南方巨贾，因为只生了一个女儿，怕被别人吃了绝户，是以低调隐忍，将大幅身家都藏起来，并无多少人知道。
老两口临终前给女儿找了个靠山，便是英国公府。方明礼带着赵氏离开国公府已经十来年了，明州离京城上千里的路，老家那边的人却并不清楚这些，只知道赵家姑娘嫁到了国公府。是以，借着国公府的威势，他们在老家明州的产业无人敢动。这些年那些家产在赵氏手上每年都有盈余，越积越多，如今娶媳嫁女，她手上都宽裕的很。
方清宜这副嫁妆，光金银细软、衣裳首饰、各色家具就价值十来万，更不要说还有田产铺面。
“娘，嫁妆低调些吧。”方清宜知道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自己这桩婚事，她不想再成为别人嘴里的谈资。
赵氏明白女儿的心思，点点头：“你放心，嫁妆单子就这么办，出嫁那日的箱笼低调些，值钱的东西都放在下面，咱不去惹别人的眼，你自己知道你有钱就行了。”
“太太，姑娘，谢四姑娘和应三姑娘过来看您了。”
方清宜忙站了起来，这两位都是她的闺中好友，这会过来，应当是来添妆的了。
因为方明礼为人孤傲，赵氏又是孤女，方清宜能往来的闺中好友并不算多，比较密切的就是这两位了，一位是刑部郎中谢柏川的幼女谢如棠，一位是翰林院编修应珙之女应芙。
“两位妹妹快快进来坐。”方清宜笑着迎了出去。
待二人进来给赵氏见了礼，赵氏便让方清宜带她们去自己院中坐坐，说些体己话。
姐妹三人到了方清宜的院里，丁香奉了茶和糕点上来。待下人都出去了，谢如棠忍不住红了眼眶，拉着方清宜的手说不出话来。
应芙扯了扯谢如棠的衣袖，柔声说着：“谢姐姐快别这样。”
谢如棠也知道自己这样子有些失态，她只是心疼好友，这样的人儿怎么能嫁到人家去冲喜呢。
“对啊，棠妹妹快别哭了。我记得你好像还跟我夸过叶既明呢，说他丰神俊朗，天人之姿，怎么如今还心疼起我来了。”
谢如棠听了这话哽咽说道：“从前他自然丰神俊朗，现在……方姐姐，我心疼你……”
谢如棠在家中是幼女，自小得长辈和哥姐的疼爱，她心直口快，表达感情比较直接。换了别家姑娘，便是心疼也不敢将话说得这样直白，伤了方清宜的脸面。
方清宜自是明白谢如棠，拉着她的手：“棠妹妹，不必如此伤怀，‘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一直往前走就是了。前面未必就是歧路，也许转弯就是坦途。”
谢如棠见她说得豁达，也渐渐止了泪，拿出添妆的首饰，送到方清宜手上。
应芙也带了礼物过来，三人吃了茶点，又说了会话，眼看着日头西斜，才挥手作别。
昏黄的夕阳透过窗棂投进屋子里头，照在叶既明的脸上。他双目紧闭，即便是阳光照过来，也恍若无物。
“玉簪，把窗子关上吧。”
叶既明日渐消瘦， 脸色灰败，再没有从前俊秀模样。林夫人看着叶既明这样子，心头大石越压越重，重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方清泽高中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忠英侯府，林夫人听说了这事为方清宜高兴的同时，心里也越发酸涩。方清泽跟叶既明都是书院的翘楚，若是儿子没出意外，这会只怕报喜的人已经上门讨赏了。
“夫人……”孙嬷嬷隔着花窗冲林夫人招了招手。林夫人见她脸色不好看，心知有事，招招手让她进来。
“孙嬷嬷，怎么了？”
孙嬷嬷沉着脸：“明日不是方家过嫁妆的日子吗，我奉夫人的命去‘清樨园’挂彩，蒋姨娘突然跳出来拦在门口，说是那园子是留给二少爷的，侯爷已经答应了的。”
林夫人咬牙：“贱人，我还没腾出手来收拾她呢，她倒上赶着来讨打，走，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