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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之后，我也不愿再娶妻，这辈子只得了你哥哥和你两个孩子。”

“如今你哥哥也走了，撇下太子妃和皇孙孤儿寡母，我怕是没有那个福气，看着皇孙长大了。”

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年迈的帝王骤然倒了下去，竟有了枯朽之兆。

“给你遴选驸马，我知你心中不愿......可父皇也是不放心你。”

“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总要有人依靠的。”

皇帝这样低声下气的解释，一个“我”字足见真心。

“父皇，我用心选就是了。”

叶灵泽轻声答应：“我会多举办宴会，多接触好男儿。”

老皇帝活不了多久了，她实在不忍心绝了他的希望。

长公主终于同意选驸马了！

百花宴，会武宴，品茶宴，诗会，琴会......各种各样的活动办了一次又一次。

整个梁国都翘首期盼，等待驸马的最终人选。

但这个驸马最后还是没有选出来。

边关起了战事。

沉寂许久的召国突然越过了边境，在边关烧杀抢夺。

看着老皇帝眼中的忧虑，长公主卸下妆钗，穿上戎装。

“父皇放心，万事有我。”

“可你是女子......你如果出了事......”老皇帝声音颤抖：“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了！”

叶灵泽灿然一笑：“龙生龙，凤生凤。父皇正好看看，您的女儿不需要依靠别人，自己就可以翱翔九天！”

她连夜率军赶往边境，提剑而上。

两军交战，金戈交鸣。

叶灵泽手持长剑，悍勇无双，不知道战了多久，她看见了敌军将领身侧的冥焱。

一切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这场战争原本不应该存在的，按照她的计划，梁国百年之内都会安稳和平。

为何会突然有了这场本不该出现的祸事。

原来是因为冥焱。

“你疯了？竟然通敌叛国，挑起战争！”

她一刀斩向冥焱，却被他一把擒住手臂。

“我是疯了。”

冥焱眼底暗潮汹涌：“灵泽，我没办法，都是你逼我的。”

在梁国，叶灵泽躲着，不肯见他。

皇帝亲自下令，驱逐他离京，永世不得返京。

离京后不久，他就听到了长公主遴选驸马的消息！

“一想到你会选驸马，嫁给别人，跟别人夫妻恩爱，我就嫉妒地想要发狂！”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疯狂，在混乱血腥的战场上死死抓住叶灵泽的手。

“我听说梁国太子死了，老皇帝病了，我就知道机会来了。”

趁他们病，要他们命。

跟召国合作，是一拍即合。

召国想要梁国的国土百姓，而他，只想要叶灵泽。

“你真的疯了！”

叶灵泽收回手，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她扭过他的脸，让他看向满目疮痍的战场。

“你挑起战乱，害的最苦的是百姓！男丁命丧沙场，女子委身于敌，稚子无人可依！你把这些人命当做了什么？当做达到你目地的棋子吗？”

“冥焱，你醒醒吧！你也曾经执掌一界，难道你想看到血染大地，千里孤坟吗！”

叶灵泽满脸失望：“别让我瞧不起你！”

“可是上天安排你死而复生，安排我们重新相遇，难道这不是告诉我，我们是注定的缘分，我们生生世世就该在一起吗！”

冥焱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火焰，烧热的像是要把叶灵泽焚烧殆尽。

“我们应该顺应天意，重新在一起！”

第二十一章

空气中的血腥气更加浓烈了，有血水顺着叶灵泽的脸颊淅沥而下。

她面色惨白，静静看着他。

“你错了。”

只有三个字。

冥焱疯狂的脸瞬间激荡，他目眦欲裂，几欲泣血：“我没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寒意入骨。

冥焱神色暴戾，目光阴鸷，没有半分从前做阎王时候的意气风发。

“你可知神仙为何要渡劫？”

叶灵泽提剑看向战场，面色沉重。

一支支利箭从她耳畔呼啸而过，刀剑交击，满目血肉横飞。

“从前我认为，神仙下凡渡劫是因为时间虚度，想要去体验不同的人生......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

神仙下凡，是为了找回初心。

“冥焱，你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好父亲，在感情上勘不透。”

“但你作为阎王执掌地府数千年，口碑载道，从未徇私。所以天帝给了你赎罪的机会。”

她转身望着他，看得见他眼底的执拗和渴望。

“但这次机会，是为了让你亲自体验世间疾苦，感受众生不易。”

天意安排他们同时在凡间相遇，不是为了让他们再续前缘，是为了让他们斩断彼此的情缘。

是为了让他找回自己的初心。

神仙做的久了，会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失去真正的悲悯之心。

只有实实在在体会众生，才能发自内心庇佑众生。

冥焱神色一怔，缓缓看向犹如人间地狱的战场，硝烟弥漫，天际血红。

叶灵泽的声音很轻：“冥焱，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一字一顿，字字如刀。

冥焱猛然一僵，忽然觉得心头大恸，羞愧难当。

你爱的人不爱你，和你爱的人瞧不起你。

哪一个更令人痛苦崩溃？

他的神色似笑似哭，刚想开口，却突然脸色骤变，一把将叶灵泽拉到身后。

电光火石之间，两只利箭划破长空，正中他的胸口。

“噗——”

冥焱一口鲜血喷出，叶灵泽大惊，正想拉着他躲过箭雨，却见他突然俯身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

“啊——”

叶灵泽被他狠狠咬了唇肉，口中血气弥漫。

“你这个混蛋！”她怒从心起，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叶灵泽，凭什么你这么快勘透情爱，这么快把我放下，只剩下我还挣扎痛苦！”、

“这不公平。”

冥焱齿间含血，心头怆然至极。

可是他心里清楚，叶灵泽说的对。

天帝给他机会，他辜负了天帝的期望，这是不忠。

他搞错了救命恩人，恩将仇报，这是不义。

他挑起战争，视人命为草芥，这是不仁。

她该对她失望的。

“我会弥补这一切。”

他不顾自己血流如注，拔出插在胸口的断箭：“灵泽，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叶灵泽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淹没在混乱的战场里。

“公主小心！”

身披甲胄的军士怒声高喊，叶灵泽恍然回神，提剑而上。

见公主毫不畏惧，一马当先，梁国士兵们也带着决一死战的勇气，将召国人赶出边境。

这场战事来的快，结束的也很快。

不知道冥焱后来做了什么，召国很快送来了投降书。

一月之后，长公主叶灵泽班师回朝，举国欢庆。

凯旋而归，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叶灵泽却心中悲凉。

她知道，老皇帝大限快要到了。

生离死别，是凡人永远逃不过的轮回。

第二十二章

几月不见，老皇帝看着比走之前更加苍老了。

他瘦了许多，沧桑了许多，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骄傲和自豪。

叶灵泽身穿戎装，玉冠束发，英姿飒爽，气势凌人。

她掩下心底的酸涩，一步一步向着自己的父亲走去。

每走一步，都能更清晰的看见皇帝的死相。

“儿臣灵泽，不负君恩。今日回朝，拜见陛下。”

她跪到地上，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老皇帝这一生，不负百姓，不负妻子，不负子女，当得起她的真心一拜。

文武百官跟着行礼，如今谁也不敢小瞧了这位长公主。

从前长公主有帝王宠爱，如今的长公主还有兵权。

太子已逝，长公主已然成了除皇帝外整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晚宫中宴请群臣，出征前那些参加公主府宴会的青年才俊也都挤破了头参加。

宴会上才艺比拼，觥筹交错，可长公主始终神色淡淡。

一直到宴会结束，都不见对谁格外垂青。

“我知你一直不想嫁人，是我坚持，总想让你有个依靠。”

老皇帝靠在龙床上，深深看着叶灵泽。

“父皇放心，我会选一个的。”

叶灵泽舀起参汤，一口一口喂给皇帝。

“不，你不要选了。”

皇帝咽下参汤，浑浊的眼中扬起笑意：“反正你一个都不喜欢。”

“是我执拗，总觉得你得依靠别人，想找个人替我保护你。可是我现在知道了，你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灵泽，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他看向窗外静谧的夜空。

素月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