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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十六岁时，被赶出家的少年。

只是时过境迁，心底最深的那根刺拔了出来，他还会像过去那样耿耿于怀吗？

唐念慈不知道，也不想去猜测了。

一个人在冷风站了半个小时，她忽然接到了裴南洲的电话。

第九章

“念慈，出国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买了今晚的机票，我们马上就能走。”

“还有……那些视频你也不用担心，这些天我找了一个很厉害的黑客，他攻克了裴司珩的手机，已经将里面的电脑，全部删除。”

听到视频删除的那一刻，唐念慈的心狠狠一震，一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刚刚她本来还一直在想着，等会该怎么趁机偷走裴司珩的手机，跑去做数据清除。

如今，却什么都解决了。

一切，也都要结束了。

那头再次传来裴南洲的声音。

“念慈，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确定要跟我走吗？”

她笑了笑，语气里带了几分轻松，“嗯，我很确定。”

挂断电话后，唐念慈回到了车上。

车门拉开的瞬间，裴司珩捻灭了烟。

随后，他打开了所有车窗，似乎是怕熏着她，沙哑的声音已然恢复平静。

“阿慈，是你让她道歉的？”

唐念慈刚要说话，他却再次开了口。

他那么聪明，俨然看透了一切，“今天你去卫生间，和她聊的就是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又为什么会答应你，把自己做过的事和盘托出？”

在做出这个决定前，唐念慈就已经想好借口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裴司珩打断了。

“算了，都过去了，”他忽然俯身抱住她，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阿慈，谢谢你。”

感受到他呼吸的微微急促，她微微垂眸。

这阵子，她几乎每晚都很难睡着，也想了很多，很多。

裴司珩拿她当报复工具，她是该痛苦，该生气，该愤怒。

但她不想那样，恨来恨去的没意思，为一个不值得的人牵动情绪，也没意思。

从今往后，她不恨他，但也不爱他。

裴司珩于她，就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要去过自己崭新的生活了。

“不用谢。”她轻声说，“就当我还了你七年前救我的恩情。从今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

话刚说到一半，裴司珩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到屏幕上的备注就秒接了起来，根本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肠胃炎？我马上赶过来。”

光是听到他这急迫的语气，唐念慈就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了。

她知道，有些话注定没办法说出口了。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挂断电话后，裴司珩立马看向她。

“阿慈，我有点事要去医院一趟，你可以自己打车回家吗？”

唐念慈没有追问，拉开了车门。

下车前，她和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裴司珩，再见。”

她的语气里充斥着解脱ʟʐ的意味。

可急着离开的裴司珩并没有听出来。

他在启动车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递给她。

“天冷，早点回去，不要感冒了，明天见。”

这一次，唐念慈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答他明天见。

她只是随手将衣服进垃圾桶，而后一个人在夜色慢慢走下了山。

回去后，她收拾了行李，留下了钥匙，最后在玄关处他一进门就能看到的位置，留下了一张便利贴。

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到头来，却又无从说起。

想起明天就是他们的三周年了，最后，她只留下了一句话。

“裴司珩，三周年纪念日快乐，我们，分手吧。”

说完，她提着行李打开门，转身离去。

第十章

唐念慈一路来到机场，正好看到在等她的裴南洲。

他站在候机大厅的落地窗前，身姿挺拔，目光沉静，仿佛早已习惯了等待。

见到她的瞬间，他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划过的流星，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

“念慈，你真的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唐念慈微微一笑，语气轻松而坚定：“学长，我既然说和你一起走，我就会说到做到。难道我之前在你眼里是很没诚信的人吗？”

裴南洲摇铝驺了摇头，目光深邃而专注：“不是，只是我……太开心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情绪，像是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却又无法完全掩饰内心的喜悦。

唐念慈看着他，心里微微一暖。

她知道，裴南洲一向是个内敛的人，能让他如此情绪外露，实属难得。

两人并肩走向登机口，一切都很顺利。

上了飞机后，空姐提醒乘客关闭手机。唐念慈低头关机，裴南洲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忽然挑了挑眉：“念慈，你换新手机了？”

唐念慈点点头，语气平静：“嗯，不仅换新手机了，也换新号码了。以前在国内的一切都不要了。”

说完，她拿过裴南洲的手机，“差点忘记了，学长以后这就是我的新号码，那个老的就打不通了。以后可不要记错啊。”

说完，她低头在他的手机通讯录里翻找自己的备注。

可她找了半天，却没找到“唐”或者“念”字开头的名字，忍不住抬头问他：“学长，你给我备注的什么？我怎么找不到？也没办法改号码。”

裴南洲这才拿过手机，操作一番后递给她。

唐念慈低头一看，怔住了。

——月亮。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抬头看向裴南洲，声音有些低：“学长……”

裴南洲却很坦然，目光温柔而坚定：“念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

唐念慈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裴南洲的目光渐渐变得深远，仿佛陷入了回忆。

“念慈，其实，我们第一次认识不是在大学社团，而是在很久以前。”

“那时候，裴司珩将我是私生子的事宣扬开，很多人都欺负我，鄙夷我，我独来独往，每天脸上也都带着伤。有一次，十几个人蜂拥而上的围攻我，我实在打不过，想着今天可能要死在这了。是你出现，让他们住手，还大喊老师来了，你扶起我，跑去给我买药买创口贴。自那之后，我就每天跟在你身后，你做什么我都知道，我房间画的有关你的素描，如今大概攒起来，也有上千张了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缓缓流淌的溪水，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情。

“还有，你大概不知道，我之所以和你在同一所大学，是偷偷找老师，求他旁敲侧击地问你以后想考哪所大学。后来，果真在大二的时候，你考了进来。”

唐念慈听着他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从未想过，裴南洲对她的感情竟然如此深沉而长久。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南洲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轻轻笑了笑：“念慈，你不必有负担，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立马进入一段新感情，我守了你这么多年，想要的也不是立马摘下月亮。她就高高挂着，是我的，不是我的都好，我只要她快乐。”

第十一章

唐念慈的心微微一颤，眼眶有些发热。

她低下头，轻声说：“学长，谢谢你。”

裴南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飞行时间很长，睡一觉吧。”

说完，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身上。

唐念慈闭上眼睛，感受着外套上残留的体温，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飞机在夜空中平稳飞行，机舱内的灯光昏暗而柔和。

唐念慈靠在椅背上，渐渐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时，飞机已经落地。

裴南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温柔：“念慈，到了。”

唐念慈睁开眼睛，透过舷窗看到外面陌生的城市夜景，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站起身，跟着裴南洲走出机舱。

夜风微凉，吹拂着她的脸颊，带着几分陌生的气息。

裴南洲走在她身旁，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像是怕她走丢一般。

他的步伐放得很慢，似乎是在刻意配合她的节奏。机场的人流熙熙攘攘，但他却像是完全不在意，眼里只有她。

“累了吗？”他轻声问，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

唐念慈摇摇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不累。”

裴南洲笑了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动作自然而温柔：“走吧，车已经在等我们了。阿慈，我先送你去伯父伯母那。”

唐念慈微微一愣，随即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学长，你坐那么长时间飞机也累了，我自己可以。”

裴南洲却难得地霸道了一回，不由分说地将她的行李箱提上后备箱，语气坚定：“我送你。”

唐念慈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她知道，裴南洲总是这样，细心而周到，从不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车子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倒退。

唐念慈靠